(艾迪)演慣了一個角色之後,就要接受這個他的性格,現在我做什麼都三思,我不會懷疑這是沒有信心,抑或心軟。是問清楚極限。
(甘國亮)大部分仕途曲折的演員,都似運動員,就算不是十項全能,都勤習跳高,跳遠,舉重,擲鉛球鐵餅,雙槓單槓,每回合破格,擊敗對手自創紀錄,跟音樂一起溜冰,影迷們都興奮到尖叫,像自己的家人考到博士。
(艾)年輕時喜歡Richard Gere李察基爾,覺得很特別,他有佔據九十分鐘畫面的吸引力,單是出道不久就能拍到很特別又有個性的《天堂之日》(1978)和《美國舞男》(1980),我就崇拜到不得了。
(甘)《衝上雲霄》(1982)更是征服全球的高峰了,他穿著白色軍服,踏進工廠把狄寶娜穎嘉抱起離開,響起主題曲《Up where we belong》,美國的觀眾有看十次八次的紀錄,邊看邊哭邊叫。
(艾)更甚的是要等一九九○年更高的高潮是《風月俏佳人》,Roy Orbison的《Pretty Woman》再唱到翻生,李察的魅力,把茱莉亞羅拔絲摃到上神枱,那種化學作用是很奧妙的。
(甘)你擁有影迷,就一定明白身為影迷的心態,心地好又此情不變的影迷,是會痛心喜愛的那個人,日落西山的來臨,你離開影圈之後,在英國美國都專心開拓生意,很少注意市面上的電影,他也蟄伏了好幾年才能擺脫那個性感偶像的擔挑,總算在二○○二年演歌舞片《芝加哥》拿下個金球獎,二○○四年將日本片照拍的《談談情跳跳舞》票房賣座達成本的三倍。
(艾)後來還有一套日本真人真事的,講澀谷的教授把小狗由小養大,日日陪他步行去上課的車站,下午又在車站等他下課回來,但教授突然在課室病發離世,狗狗從此日日仍然去車站等主人回來……一等就等了十年,終於是全國都知的故事,死後得到與主人葬在一起。我不忍心去戲院看,聽說全院男女老少,都喊到散場。
(甘)我的偶像仲代達矢,他在一九八七年已演過這部片,賣座到二十億日圓的數字。華人如果立心拍賺觀眾熱淚的橋段,總是過猶不及。李察基爾是二○○九年重拍,有很感人很可愛的方式,他就像你舉例,開始甘心變作另一個人。
(艾)我是遇上貴人而已,當日我遇上翁子江、郭富城,他們的《踏血尋梅》,未開拍就贏得無無謂謂貶低的說話,幸好我沒有輕視這個看看香港電影工業的製作氣氛的機會,這部戲事後成就,掌摑很多人的嘴巴,就是最好的報應。如果我當日嫌是閒角回了三藩市,我也就等於放棄了那個緣份,沒有參與後來的《風再起時》的演出機會。我仍然只是一部電影中很多演員中的一個演員,每次我接到一個電話一個電郵,我不會很興奮,我反而很在意我要離開我的家人多少時間。
(甘)前輩任劍輝任姐,生前每次聽到那些久休的演員技癢想復出,她都會反問一句:「你等飯開嗎?」
(艾)所以我不介意兩個到了這把年紀才做到真正的朋友的人,可以令我肯開口問:「我想聽聽你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