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能做朋友嗎?」
這已經是大學問。把它延伸成「男明星能和女明星做朋友嗎?」,更是大哉問。張智霖和袁詠儀說到對方時,是連名帶姓,感覺上不止「如衣服」,也是「如手足」。又或,「夫妻」的緣份告一段落,才是友情的開始。狄波拉不長住在香港,但每次省親,似乎都被拍到與謝賢茶敘。出席活動時,女的摟着男的腰,男的搭着女的肩,就算畫面沒有聲音,也能聽見相互的珍惜。
有說,有些夫妻正是為了保護那份情誼,才離婚,
意思是,明星也好,普羅大眾也好,要兩性和睦,莫大一個考驗,便看能否把慾望歸零,不論是佔有的,操控的,都是關係的毒素。夫妻逼於「兩個人是一個人」,難免一個有毒會演變成兩個中毒。朋友少受些恩怨情仇的煎熬,也就更能君子之交淡如水。
所以,當桃麗絲黛如小鳥依人挨在高大的洛克遜懷中,沒有人會不相信她和他的友情是多麼純潔。她是鄰家女孩他是銀幕男神的過去如是,她是大媽他是阿伯的後來亦如是,只是,那個「後來」,沒有人想到會是超越了「友誼」,被提升成改寫歷史的契機。
一九八五年,為了幫個人電視訪問秀造勢,桃麗絲黛第一個邀請作客的便是洛克遜。萬眾期盼的老搭檔喜相逢,卻迎來被桃麗絲黛憶述為心碎一地的時刻。眼前人曾幾何時還是帥哥,今天卻瘦成竹竿,明明就是病入膏肓。
一九八五年,桃麗絲黛為個人電視電節訪問洛克遜,眼前人已是病入膏肓;當節目播出時,洛克遜已因愛滋病離世。
她說她第一時間把心中的疑雲一手抹走,對他說的就是「你要吃東西!」他呢,「尤麗絲,我吃不下。」他從認識她之後便不斷起別的名字叫她,直至找到了「尤麗絲」。他認定了她在他心目中,就是他命名的,獨一無二的那個她。他的尤麗絲對他說:「我餵你。」但他說:「我吃了還是瘦,再吃也長不出肉。」他告訴她的原因是「我得了感冒。」而不是愛滋病。
鏡頭前,當然隻字不提。說的都是昔日如何美好。「你最喜歡我們合作過的三部片中的哪一場?」他問她,她想了一下回答,「還是《夜半無人私語時》(一九五九)。」她說。「我們拍那些電影時笑得多開懷。」他說:「是的,如果我們能多拍幾部就好了。」她說:「是啊,就拍吧。」他說:「什麼?好喔。」
洛克遜問桃麗絲黛:「你最喜歡我們合作過的三部片中的哪一場?」她答:「還是《夜半無人私語時》。」
但那距離他撒手人間不過是幾個月的事。桃姐到機場送別遜哥,到消息傳來他被愛滋病攫去生命,合拍的節目都還沒出街。後來在熒幕上的不是重逢,是死別。提起故人,桃姐說的總是那句:「我們的合作所以打動觀眾,一定是因為他們看得出來我們有多麼多麼喜歡對方。」
也是這份情誼,在桃姐與遜哥最後一次同框的節目播出後,締造了愛滋病正式「入屋」,因而喚起全美國國民關注的歷史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