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vertisement
林奕華.繾綣星河

林奕華:如有一寶

專欄
1 天前
撰文:林奕華
圖片由作者提供
圖片由作者提供

(一)張活游

不要說○○後,就是九○後,應該也不認識二叔了。

除非聽過電影導演楚原,繼續往河流上游追溯,才知道他的父親,是華南三大影帝之一,張瑛,吳楚帆之外的,張活游,人稱「二叔」。

我輩認識二叔,有幸有不幸,幸是長在太平盛世,不費吹灰之力,扭開電視機,甚麼歲數,年代的他都看得到。不幸的是,得來太容易,自然不太珍惜,少時看他演的粵語片,覺得怎麼如此氣定神閒,看他演電視劇,也一樣定過抬油,他就成了一種象徵老好事物的符號。但他走了之後,環顧周圍,再也沒見過可以比擬的人物,而且,現在重看他的身影,也因為換了心境,看出了他的別無分店,才知道甚麼是懷念。

演過海量的粵語片,他在一九七三年接受無綫邀請,復出在電視屏幕上,首部電視劇,是瓊瑤原著的《船》。距離邵氏把《船》搬上銀幕的一九六七不過六年,但由電影到電視,世界到社會的急劇發展,兩次《船》的改編雖然都是「香港製造」,卻是完全不同的風貌情懷。

邵氏把背景留在台灣,打造了何莉莉,井莉兩顆明星。無綫是捧出呂有慧,伍衛國的熒幕情侶吸引年輕觀眾,但沒有忘記電視機旁也有一定數量粵語片捧場客,於是向一直沒有演出電視(張瑛當年已在無綫演過電視劇)的張活游說項,選了《船》,因為那年六十二歲的張,在劇中除了是主角的父親,他還背負着象徵鄉愁的舊情難忘。本來和他演對手戲的,也是久休復出,被游說演出電視的粵語片女演員,容小意。

容小意與張活游,最有代表性的合作就是李晨風導演的《家》丶《春》丶《秋》,他演高覺民,她演琴表姊,都是進步青年,雖然沒有明說,但感覺上都是要往蘇聯參與共產理想的兩人。如果二人後來真在《船》裏重逢共譜黃昏之戀,浪漫的延續可想而知。可惜天不造美,容小意應允復出後身體出了狀況,她在一九七四年病逝。她原先要演的「沈雅真」,改由黃曼梨替代。黃曼梨比容小意大五歲,感覺上,還是容小意與張活游飾演的杜沂更像一雙壁人。

另一位粵語片女演員也是在無線高層鼓其如簧之舌下對復出心大心細,又因為她名氣更大,大眾對她的期望更高,所以一直只聞樓梯響。直至快要成事,也還是功虧一簣。上述這段屬於「風聞」,未經核實,但從李香琴引述當年的經過看來,是確有其人,其事:

「《狂潮》的程一龍太太本來不是我演,快要開拍時梁淑怡問我可不可以上,其實戲服都給本來那一位訂造了。我說不知自己做不做得來,後來還是硬着頭皮上了。」,那一位是誰,琴姐說不知道。

但我猜,是白燕。

(二)白燕

我們的嘉寶,一樣的一把「男人聲」。是因為有她,從小我便明白女人不一定是弱者。

「喂!」一叱喝,活脫脫「老娘不是好欺負的」。國語片也有那樣的奇女子,她是李麗華。她的「呸!」異曲同工,但文化不同,中年時期李多次以扮演女特工卓寡婦馳名,出生入死,「我X你X春秋十八代」之類對白屢說不爽又聽得觀眾好爽。相比下銀幕上的白燕斯文好多。雖然小時候讀過一篇閒話白燕性格如王熙鳯,「人未到聲先聞」——笑和粗口。

金庸筆下的殷素素,沒有一個比白燕的版本更叫人刻骨銘心了。扮了男裝單人匹馬,到了龍門鑣局在都大敢面前放狠話:「第一,要請你都總鑣頭親自押送。第二,自臨安府送到湖北襄陽府。必須日夜不停趕路,十天之內送到。第三,若有半分差池,嘿嘿,別說你總鑣頭性命不保,叫你龍門鑣局滿門雞犬不留。」,那真是白燕才懂得自己有多勝任這角色。上述一段還不算,她要都大敢送返武當山的受重傷的俞岱岩後來出了亂子,她便真的說到做到,目露凶光,殺戒大開,童叟婦女無差別成她劍下亡魂。

小時候頓時肅然起敬,白燕喎,極其量不畏強權(包括翁姑),倒不敢想像她的妖女一面能如此奔放。只是下集趙明(敏)一角選了陳好逑,是配搭林家聲飾演的張無忌,多於讓趙敏的個人魅力大鳴大放。

看看那眼仔碌碌的模樣,豈不就是趙明(敏)郡主?

(三)于素秋

于素秋姓于便注定繼承衣缽,是于占元的女兒,身手不凡卻並未沾過金庸小說的光。即便《如來神掌》大紅,但戲不在裘玉娟上。她和任燕我都喜歡,但任燕從沒上升至于素秋的首席,而于素秋亦從沒演過任燕在《雪花神劍》中冥嶽二師姐那樣的角色。

雖然于素秋不是沒有演過反派,《魔宮神掌》曾使我在戲院看了她的金蟬女後回家做了噩夢。繼而是《漓江河畔血海仇》橫刀奪愛的軍閥之女袁碧施,和在《龍虎下江南 》分飾司馬玉儀、司馬長纓兄妹,也是小時候被她嚇怕過的陰影。

怕歸怕,于素秋永遠不會叫人退避三舍,因為她有一個眾所周知的罩門,「現場配音」。那位幫助她拍過上百粵語片都沒有幾次原音演出的聲音主人,叫黎坤蓮。她本人也演戲,於是小小年紀的我們,反以為是于素秋幫她獻聲。

誤會繼續在她身上延續,外形中性化的女導演麥靈芝,在八十年代竟一直被傳言是她的女兒。

于一定是我生命中第一個遇上的「對咀」(夾口形)刀馬旦,也是坎普 / 敢曝(Camp)文化於我的啟蒙者之一。

說到復出,原來一九七二年程剛拍《十四女英豪》打過于素秋主意,報載開鏡那天她沒出現。那年才四十二歲的她,果真是佘太君的角色,「扮老」上陣確實委屈。我願意相信有關她愛美的傳聞,到底盧燕比她大上三歲,又在兩年後演了六十五歲的慈鿋太后。

莫文蔚 聲夢傳奇 姜濤
人氣 TRENDING
王力宏 梅艷芳 李靚蕾 姜濤 MIRROR ERROR 張家朗 香港小姐 聲夢傳奇 炎明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