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加拿大三十多年的雷安娜,最近回港做完《情牽煇黃經典演唱會》,仍然留港一段時間,會北上中山跟歌迷聚會,亦會到馬來西亞雲頂表演。
過去這麼多年來,雷安娜喜歡加港兩邊住,夏天在溫哥華,冬天回港避寒,但因疫情打亂了規律,幸好現在「候鳥生活」又復常了。
她一直keep得頗fit,因多年習舞和做運動,疫情期間在YouTube拍片,教人一種叫做「3.8」式的Hip Hop舞動和帶氧運動鍛練,「3.8」的意思是,各有8組動作,可以每日做3次。她又和唱片監製盧東尼拍片錄爵士歌《Feeling Good》、《LOVE》等,讓人知道,雷安娜不是只會唱小調,喜歡嘗試新事物,會keep updated。
當年由銀行櫃枱職員,時常參加歌唱比賽,獲寶麗金發掘,初出道和關正傑合唱《人在旅途灑淚時》和獨唱歌《舊夢不需記》就大紅,第一張碟賣十萬張,但她喜愛自由,23歲「先斬後奏」結婚,未夠30歲就移民淡出香港樂壇,開過時裝店又做過導遊,歌迷始終喜歡聽她唱歌,做回歌手,舊夢忘不了,亦想追逐新夢,洋名Annabelle Louie原名雷蕙薇的雷安娜是中西合壁新舊共冶一爐的一位女子。
母系家庭中長大
雷安娜的英文名是Annabelle Louie,但她百分百是中國人,並無混血,只因鄉親早年移民加拿大,入籍見官員時用鄉下話講姓「雷」,聽起來像Louie,變了洋人姓氏。
「我爸爸可以說是早期的太空人,加拿大、香港兩邊走,做貿易生意,將貨物運回中山鄉親父老,是世界性的生意人,做運輸公司。」
她小時候很少見到父親,一年只見幾個月,到了升上初中時,父親就因病離世。「好突然,有一次他回加拿大之後,就一直沒有消息,原來在那邊病了,後來有親戚通知我們,我見唔到爸爸最後一面。」
早年喪父對她有沒有做成影響?「我們由細到大都是媽媽湊大,還有其他親戚好像姨媽等,主要由女性帶大,家中幾姊弟,四個女一個仔,除了弟弟是男仔,其他全是女性,好像一個母系家庭,媽媽幾柔弱斯文,我細個養成要保護弟妹,幾巴渣㗎。」
她十幾歲常和朋友參加歌唱比賽,《年青人週報》、港台主辦的都有,還有麗的呼聲,第一次上電視,黎小田做評判,其他參賽者還有蔣麗萍等,她抽籤第一個出場,唱英文歌,卻因太緊張贏不到,經常參賽都是陪跑。
銀行櫃枱數錯錢
當時她有份正職,在滙豐做櫃枱職員數銀紙。「每一晚埋數,如果錯了,要自己賠,我試過賠一二百元,對我來說已經很多。」
她一邊做銀行,一邊好像上癮般參加歌唱比賽,有一次被寶麗金唱片公司的陳迪文(即陳迪匡胞弟)看中,欣賞她的聲音清純,外形像鄰家女孩,適合唱城市民歌,獲邀去試音。
「有一晚去佐敦嘉利大廈寶麗金,入電梯時有個男士一起入,當時很緊張,垂低頭不敢望人,一起出電梯入寶麗金,監製一介紹,原來那位男士是關正傑,我錄音時關正傑在場。」
錄的那首歌就是亞視劇《人在江湖》插曲《人在旅途灑淚時》,她錄音時已有一個余安安版本讓她聽,當時據聞余安安因合約問題,無法出碟,改由雷安娜代替。
黃霑教不用密密講多謝
錄好歌,寶麗金並無立即跟她簽約,她就飛到溫哥華去,本意是找學校升學,卻因貪玩連入學申請日期也錯過了。
「一個人搭飛機去探表姐,有免費酒飲,我好鍾意玩,和表姐揸車周圍去,忘記了找學校。有一日,收到寶麗金寄來的盒帶,裏面有首歌是我唱的,就是《人在旅途灑淚時》。」
好笑的是,盒帶上印的名字叫雷安娜,她完全不認識這個人,原來是寶麗金替她改的藝名,她原名雷蕙薇,唱片公司未徵得她同意就決定用雷安娜。
「別人說名字最緊要響,而且易記,我覺得改得幾好。」
寶麗金說《人在旅途灑淚時》很受歡迎,催她回來簽約做歌手,就這樣她回港開始做樂壇新人,第一張碟《舊夢不須記》大賣十萬張,入選港台十大中文金曲,成為當年新人王。
《舊夢不須記》黃霑包辦曲詞,後來變熟後,霑叔覺得她細路女,教她上台不用密密講多謝,簡單地把手放在胸前,已經是一種多謝觀眾的台風。監製楊喬興亦是大功臣,教她到酒廊唱歌練聲,又指導後生女演繹歌中韻味。
「我和關正傑唔熟,我始終是新人,他是建築師,很少和我傾偈,最多講:『你好』、『bye bye』。我反而和譚詠麟、溫拿幾個玩得埋,和阿倫合唱《暫別》、彭建新合唱《停不了的愛》,時常一齊做騷,他們轉數好快,講笑話我不明他們笑什麼,他們笑我後知後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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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歲先斬後奏結婚
雷安娜做了歌手一年多,才決定辭掉銀行工作,她由滙豐轉到柏克萊,認識丈夫Jimmy Lau,23歲瞞着唱片公司決定結婚。
她說和丈夫的認識過程很簡單:「大家朝見口,晚見面,咁就認識了,他說:『有冇時間出來,一齊食晏。』開頭很多人一齊食,食食吓,得返兩個人食,就是這樣。」
兩人拍拖一兩年,決定拉埋天窗,過程亦是非常自然。「我爸爸時常兩地走,少女時很想有個男士保護,突然有個高大的男士,說想照顧我,都幾好,可以讓他照顧,都好啦,咁就俾佢照顧。」丈夫比她年長幾年,但已讓她感覺像爸爸,這是她擇偶的決定因素。
兩人初初結婚時,寶麗金並不知情。「我決定得好快,『點算呢?話唔話好呢?點講好呢?』完全唔知,先斬後奏結了才算,咁囉。」
幸好她不是走偶像派路線,外界知道她已婚後,並無很大震動,寶麗金亦很好,替她定出《痴情劫》那樣較成熟的歌路。
開過時裝店做過導遊
80年代初至中的香港樂壇,有不少賣歌不賣人的歌手,拍拖結婚並不出奇。
雷安娜的家族早已移居加拿大,媽媽和姊姊都先後移民,她後來亦順理成章和丈夫辦移民。
「最初同朋友開時裝店,因為自己喜歡著衫,其實不是那麼容易,入貨要有眼光,加拿大人的穿衣風格又不同,衣服size亦不同,做了幾年,後來徵稅愈來愈重,所以沒有再做。」
丈夫開旅行社,後來她以老闆娘的身份,幫手做導遊領隊,很多香港人到加拿大探親,順便落美國玩,她帶這些美國團,坐巴士遊加州。
「我帶迪士尼團,因為我貪玩,其實幾好玩,見到很多一家大細,做得幾開心。」
再後來,懷舊潮在各地華人圈子興起,經典金曲形成一個市場,曾經在80至90年代紅過的歌手,都有捧場客,愈來愈多人請雷安娜登台,她就變回一個半職業身份的歌手。
「原本間中都有嘅,但開始愈來愈多,我發覺自己真的很喜歡唱歌,為什麼不唱多些呢?另外,我又開始教唱歌,加拿大電視台
有個小朋友歌唱比賽,找我做評判,電視台老闆問我有沒有興趣教唱歌,他幫我找地方、找學生,我覺得可以一試,由十多歲的青少年教到成年人,現在有些學生已成家立室,有些生了仔女。」
難忘羅文肥姐煇哥
移民這三十多年,雷安娜沒有離開過香港觀眾的視線,2000年左右做過《麗花皇宮》,高志森看見她有一把長黑髮,請她演鳳萍一角,一共演了150場,最難忘跟黃霑、肥姐沈殿霞、羅文合作。「羅文好識打扮,服裝好靚,那時他喜歡去泰國,曬到一身古銅色回來;肥姐好為食,隨身帶着一袋袋零食,有合桃、糖果,叫我們傳開去吃,我們會一起打邊爐、食飯。」
在溫哥華,她和仙杜拉最熟稔,因兩人住得近,會一起去史丹利公園一起踩單車和餵動物。
她和顧嘉煇在加拿大比較多見面,有一次為當地中文電台錄一首台歌,她負責唱輕柔的晚上版本,煇哥平時喜歡指揮,意思是監督住,但一到雷安娜,他說:「這個不用指揮,自動波啦。」對她很有信心。
很多藝人和音樂人都已不在世上,「舊夢不須記」只是歌名,其實很多舊人舊事都值得懷念。
有共識不生育
雷安娜說自己和丈夫都對小孩子不夠耐性,婚後至今有共識不生小朋友。「鍾意玩別人的小朋友,玩一陣俾返你,細路仔見親我先生都驚,他的樣子比較嚴肅。」
請她讚一下丈夫有何優點,她說:「他對家人和父母很好,對我都很好,給我很多自由。」
丈夫很多時要返香港工作,她亦要到處飛,兩夫婦不是時常一起,她起初不太習慣要單獨處理很多事,出埠登台去機場,都沒有丈夫陪伴。「人生好得意,很多事情要你去做的時候,你就會做到,開頭你會懷疑自己做不做到,或者不夠膽做,原來OK嘅。」
她對這樣的生活方式沒有怨言,「我個人一向都好樂觀嘅。」
狗仔畫
2010年雷安娜推出一張重新翻唱舊歌的唱片,2016年出過一張HiFi碟,新的錄音方式令她有新的體驗。
她不想停留在某個階段,時常想學東西。小時候學過繪畫,中途放低了。「疫情那兩年,我畫了很多畫,我細個養過很多隻狗仔,反正沒有事情做,又不想坐那麼多,我就站着繪畫,畫了幾十幅狗仔,放上facebook和送給朋友,收到很多訂單,免費㗎,因為我好enjoy。」
這裏有一個小小的雷安娜畫展。
場地:Greenhouse @ 時代廣場食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