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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行五十周年 寫書獻給亡母 陳秋霞第一個一百蚊的心跳回憶|陳秋霞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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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02
撰文:徐雲攝影:伍敏慧

「我十二歲已經開始賺錢,人生第一個一百蚊,是在文華酒店幫人彈琴,還可以食免費西餐,後來在《歡樂今宵》唱歌,唱一晚也是一百蚊。」六十六歲的陳秋霞娓娓道來……

https://youtu.be/0532hyI_lD4

她於一九八一年的事業高峰期,急流勇退嫁給馬來西亞「鋼鐵大王」鍾廷森,婚後誕下三個女兒,八年前經歷乳腺癌痊癒後,猶如重獲新生,近日以《媽媽語錄》作為入行五十周年的紀念,獻給在天上的摯愛母親。陳秋霞還深深記得,當年拿到一百蚊的興奮心情,第一次拿錢回家開心地說:「媽媽,我賺到錢啦!」

陳秋霞
陳秋霞

陳秋霞一九七五年中六畢業那年,以自己創作的《Dark Side Of Your Mind》,參加無綫舉辦的《75年度香港流行曲創作邀請賽》,奪得作曲及最佳演繹獎成為雙料冠軍,十八歲的少女在熒幕上自彈自唱還會作曲,瞬間迷倒年青一代,成為當時的才女典範。那個年代會彈鋼琴是上等人的身份象徵,她說:「媽媽是藝術愛好者,我出道時大家都以為我在藝術家庭長大,真相並不是這樣,小時候我想學芭蕾舞,媽媽說腿會跳粗很難看;我說想學畫畫,媽媽說畫家死後才能成名。」

當年陳秋霞住在太子道咖啡屋附近,旁邊剛好有一間芭蕾舞室,八歲的她看着其他小女孩,穿着漂亮紗裙上課非常羨慕,伴隨悠揚琴聲令她神往,「我轉而求媽媽讓我學鋼琴,媽媽說家裏沒有錢交學費,更沒有錢買鋼琴,我說如果找到一個不收錢的老師,可不可以讓我學琴?她叫我去試找找看,媽媽當時的表情,我現在還沒有忘,她肯定我找不到。」陳秋霞在「宣道小學」讀書,她第二天回學校,找彈鋼琴的音樂老師,「我記得老師叫麥意蘭,我問老師,可不可以教我彈琴?不過我沒有錢交學費,麥老師彎下身摸着我的頭說,如果你真的想學,明天來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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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免費教她彈鋼琴,學琴的地方在窩打老道一百四十四號,距離她家有二十分鐘路程,每次上課,媽媽都帶她到琴室等麥老師。陳秋霞一直以為麥老師很有錢,住又大又漂亮的房子,曾經立志以麥老師為目標,將來要做一個有錢又漂亮的鋼琴老師,後來才知道教琴的地方,是基督教神學院。時至今日,每當陳秋霞坐車經過這地,舊日與母親走過的足跡,腦海中便會浮現往日的片段。

懂事才知家裏很窮

當時的三十分鐘免費授課後,陳媽媽想盡辦法為女兒找練琴的地方,後來找到住她家樓上的一位英國醫生,老先生家裏有鋼琴讓她一星期練兩次,懂事後陳秋霞才發現,自己的家原來是這位老醫生地下僭建的車房,她才知道自己的家庭並不富裕;後來麥老師結婚懷孕,將陳秋霞介紹給另一位鋼琴老師,學費相等於普通打工仔半個月人工,令她意識到學鋼琴真的很貴,是有錢人家才能負擔的學費,所以她努力幫人補習,賺錢交學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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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秋霞說:「懂事後,我知道家裏很窮,十二歲那年的暑假,老師的兒子組了一隊band叫『Signpost』,這班哥哥比我大兩、三年,他們接了文華酒店的表演,因為欠缺琴鍵手,老師便介紹我去彈琴,讓我有機會在十二歲那年,賺到人生第一個一百蚊,還可以吃免費西餐。第一次坐在高貴的餐廳,連刀叉怎樣擺都不清楚,後來才知道正式的西餐是左上右下,左邊送餐吃完後,由右邊收走餐碟,現在大家都不會計較左右,但當時真是大開眼界。」一晚賺一百蚊的日子,隨着暑假過後,一班大哥哥去外國升學而結束,有趣的是「Signpost」樂隊,主音及鼓手陳仕煒正是顧紀筠丈夫,當年參加沙灘音樂節比賽,雖然輸給温拿樂隊前身「The Loosers」,但一樣是聲名鵲起的年青偶像。

人生賺到第一個一百蚊,拿回家交給媽媽,看到媽媽的開心笑臉,令秋霞小妹妹開始知道錢的重要,後來她參加歌唱比賽入行,有機會在《歡樂今宵》唱歌,她記得一晚的酬勞也是一百蚊;再後來嫁給馬來西亞有「鋼鐵大王」之稱的鍾廷森,接連生下三名女兒,成為大家心目中的闊太。關於有錢這個問題,陳秋霞分享了一件日常趣事,話說有一次和朋友提起,她為了健康,每天在家走一萬步,聽到的人均嘩嘩聲,問她家裏是不是很大?她說:「我並沒有炫富的意思,如果富有用金錢衡量的話,從小到大,現在快七十歲了,我仍然是一個不懂計算的人,對金錢數字沒有甚麼概念,現在很想別人捐錢給我,譬如今天吃一頓飯,花了八百元,我就會計算要賣幾多本書才有八百元?今天花了多少錢,我就想,如果把這些錢捐出來,可以怎樣、怎樣,其實這樣想不太好,我希望自己在捐錢和用錢方面,學會用平常心面對。我的力量很有限,可是多錢少錢都要繼續做下去,希望喚起大家的關注,社會上有需要的人,才能得到更多支持。」

改孫兒名字的奇緣

「鋼鐵大王」丈夫鍾廷森的「金獅集團」,分別在新加坡和吉隆坡上市,一手打造的「百盛集團」,更是亞洲百貨公司的龍頭企業。兩年前結婚紀念日,陳秋霞在社交平台放上昔日結婚照,寫道:「婚姻是要兩夫妻一同用心經營。41年的付出,帶給我一個温暖的家,讓我感恩無限。」去年她為丈夫慶祝八十歲大壽,目前陳秋霞是「金獅百盛基金會」主席,丈夫的「金獅」與「百盛」,讓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慈善事業,如何讓更多人認識基金會的工作?如何幫助更多有需要的人?成為她當前的工作重任。最近為紀念入行五十周年,並為母親百歲冥誕而寫的文集《媽媽語錄》,賣出後的收益,一半給基金會、另一半捐給「健康快車香港基金」。

八年前她患乳腺癌,幸運地癌細胞沒有擴散到淋巴,手術和化療後可以恢復正常人生活;去年大女兒為她添了一名孫兒,讓她有機會享受湊孫樂趣,榮升婆婆的她說:「我生病時很希望女兒可以生個BB,她結婚後一直想要孩子,等了很多年都沒有好消息。我記得患病時其中一個檢查,是將藥物注射到體內,等四十分鐘後掃描,迷迷糊糊間不斷聽到醫院廣播,重複叫着『李善行醫生』的名字,當時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不論男女都很適合,剛好大女婿姓李,我心想如果他們有孩子,可以改名叫『善行』。」醒來後,陳秋霞向姨甥女鄺靄慧(養和醫院乳房外科名譽顧問醫生)打聽,李善行醫生是男還是女?怎知鄺教授表示,醫院沒有這個名字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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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奇緣,令陳秋霞非常難忘,這個名字也深印在她腦海中。去年女兒終於如願誕下兒子,外婆就為孫兒改名「李善行」,為期待孫兒來臨,她還寫了一首名為《善行》的歌,特地在百日宴上唱給孩子聽,她希望將來有一天和孫兒合唱,「如果我說現在這個年紀,不計算有幾歲命是騙你的!前幾天我才和女兒說,很想看到善行長大成人,小孫子令我的人生充滿希望和期待,有一個孫子後,我會想要兩個、三個或更多,我想更長命一點,看到孫子上學讀書甚至上大學,所以特別希望自己身體健康,不要成為孩子們的負累。」

鳴謝場地:The Gallery@富衛1881公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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