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地:Lemna of The Alchemist
「叫你Ben哥哥啦,親切啲。」記者一講起《閃電傳真機》,黃智賢就笑,的確是伴隨幾代觀眾成長的入屋藝人,最近他多了個身份,大叔級男團Hey Brother成員,今年出道,力谷首支單曲《我為人人》。
為樂壇帶來了話題,另一種中年好聲音,很多人細細個睇Ben哥哥扮老鼠,現在Ben叔叔揭開演藝新一頁,他不怕老實講:「我五十八歲喇。」這個歲數仍試新嘢,他覺得:「最緊要爭氣,帶來正能量。」當中又有他們五人的兄弟情誼,人生高低經歷互相激勵的故事。
踏入新一年,他說跟TVB合約都有變,已沒簽經理人,只簽部頭,現在加入斜槓族行列,護膚品生意合夥人/男團成員/填詞擔當/演員,自己人生自己manage,瓣數多多志在千里。
五個都不是一帆風順的人
「我們五個都不是一帆風順的人,但共通點是都想『爭氣』。」談起樂團Hey Brother的成立,黃智賢說,兩年前,曹永廉和李思捷可說是發起人:「被動了三十年,除了演戲還能做咩呢?發掘一下,在自己倉庫找找,有咩可以滿足自己,又可以做啲嘢?」當時是疫情尾段,工作量仍未回復正常,兩個人打了三個電話,聯絡老友麥長青(麥包)、唐文龍(Michael)、黃智賢,五人一拍即合。 當時有想過一起拍旅遊節目、綜藝節目,很多不同構思,結果決定不如唱歌做男團。
「Hey Brother隊名簡單親切,像跟觀眾朋友打招呼。」黃智賢形容,這隊平均年齡逾五十的樂團,初衷並非sell歌精舞勁,而是將人生經歷轉化為音樂力量。首支單曲《我為人人》以「人性本善」為核心概念,歌詞寫道:「世態中未算炎涼,人善那怕這遍地鱗傷。」他對這兩句感受最大,字句間盡是職場浮沉後的體悟。
在樂團中被委以「填詞擔當」的黃智賢,雖未獨自填寫整首歌詞,但部分句子由他幫手填下去。「遇過太多不守承諾、反口覆舌的人,或者不公平的事,那應怎樣?難道去報復?難道鬥鬆踭?人善很重要,這裏失了這些,在其他地方會補償給你,這是另一種公道。」
他們希望一年推出三至四首歌,大約三月底派第二首歌,是講親情多一點的慢歌,他都有幫手填詞。
三十多年友誼
五人之中,黃智賢和曹永廉的友誼可追溯至九十年代初,曹永廉簽了唱片公司但未出碟之時。「他在唱片公司做過幕後,那時經朋友介紹,經常去卡拉OK,這個人唱得那麼好聽,阿廉好肯幫人,哪裏買東西便宜,他帶你去。」
黃智賢八九年入無綫做青少年大使,接着入《閃電傳真機》,就認識麥長青,兩人友誼長青。
「那時還有朱茵,她仍在演藝學院讀書,一起畫鬍鬚扮老鼠,編劇覺得阿Ben可以扮推銷員,扮完叉燒包,又扮味王,自己轉妝,互相刺激不斷創作,麥包和我自創角色互相配合。有一次創下兒童節目時段99%收視,六叔邵逸夫召見我們,結果只有口頭表揚沒獎金!」他大笑,隨即說道:「那份純粹的快樂,係好難忘嘅,跟譚玉瑛、黎芷珊、麥包感情親如家人,至今仍經常見面,初識麥包時他仍是小朋友,現在仔女都那麼大,叫我Uncle Ben。」
他和唐文龍相識超過二十年,卻從未一起拍劇。「我們因為共同朋友鄭嘉穎而認識,唐文龍是曹永廉的好兄弟,大家經常在聚會碰面。」
這種默契延伸到組成男團:「我們五兄弟各有專長,阿廉擅長度橋,思捷精於製作,麥包最叻marketing推廣,唐文龍分析能力強,大家互補不足。」
重返TVB嘗冷暖
Hey Brother除了強調兄弟情,還有經歷過人生高山低谷。黃智賢回想最受挫,是零四年重返TVB初期。「當時剛結婚,打算回港安定下來,明明入行超過十年,回巢卻被冷眼看:你做乜返嚟呀?同以前合作過的監製打招呼,對方反應冷淡,百般滋味在心頭。」
最重要是回來有戲拍,做好本分證明自己。終於在一一年遇到《潛行狙擊》臥底辣薑一角。「辣薑這個角色差點被人搶走。」他透露鮮為人知的幕後故事:「當時有演員主動要求演這角色,但編審堅持原定人選,我很感激這份堅持,否則機會就溜走了。」
真正開拍後,他與松哥劉松仁的對手戲成關鍵。「松哥會修改對白考驗對手,例如說:『這句我打算這樣說,你會怎接?』」這種即興碰撞激發火花,最經典是辣薑臨終戲分。「松哥說:辣薑不應該這樣死,阿Ben你覺得呢?將個波拋給我,我回去拿枝筆寫寫寫,角色會怎樣說,send給導演、松哥,三個人都同意。」他至今仍引以為傲,為辣薑創作了一句對白:「其實我都怕黑。」由一個黑社會大佬說出,他都要開燈才能睡,很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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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戲劇經驗轉化為音樂語言
他深信:「好演員改戲是為角色添彩,不是為自己加戲。松哥改對白時連對手反應都考慮進去,這種拍檔可遇不可求。」結果辣薑為他贏得最佳男配角,劉松仁都有功勞。
這種創作精神,三十年前《閃電傳真機》已有訓練,編劇希望演員幫手一起改一起加,不能只背稿,要思考角色合理性。
他二三年拍《廉政狙擊》演反派父親卓廷光,有一幕教訓兒子戲:「我加了一句:『你貴姓呀 ?』因為他幫外人不幫自己,簡單一句,凸顯父親對兒子恨鐵不成鋼。」
從角色出發創作對白,到現在為Hey Brother潤飾歌詞,如出一轍,他喜歡這樣一起創作,將戲劇經驗轉化為音樂語言。
「一首歌講友情,不如把我們五個人的真實東西入去,我加了句:你會攬頭攬頸,我會生氣。因為其中一個兄弟,說話長篇大論,我們會說明啦明啦,不用講啦,人到中年,男人之間都會嫌對方囉嗦,好煩。」
他和李思捷的淵源,始於早年同屬一位經理人,他欣賞對方才華。「好多人以為他只係『扮嘢』,其實他是演技派,扮同演係有分別。」
麥長青是他們的Marketing總監,男團將推出周邊產品,麥包有非常多構思。
深閨的父親鄭嘉穎
Hey Brother有沒有第六位成員?為何鄭嘉穎不加入?黃智賢說:「佢真係好深閨,忙於湊仔,當時他第三個仔剛出世,根本分身乏術。嘉穎現在這個階段,一定將時聞放在三個兒子身上,陪他們一起成長,寧願推掉工作,也要見證兒子學行、學講嘢,遲些想抱抱孩子,他們會推開你。」
外界說得最多的是他連老友的婚禮都不出席,Ben亦為嘉穎辯護:「我覺得不一定要去,每個人有自己原因,不用別人投票決定他是對還是錯,最緊要當事人覺得OK,我的店開張他都沒有來,我說想做facial就找我,朋友就是這樣。」
農曆新年有網民拍到黃智賢和鄭嘉穎去黃大仙,原來他們去買如意結,最初一起去彩雲邨找但找不到,於是去了黃大仙,兩個男人去買如意結,各自回家掛,他們就是這麼老友。
他們兩人的友誼,要追回鄭嘉穎仍在學唱歌,未簽寶麗金之前。「曹永廉介紹嘉穎給我認識,他不多說話,最初經常去卡拉OK,後來知道他打網球,我又很想學網球,他有空,就約他打波,打波時球來球往,不會談話,打完波凍檸茶時間就會傾談。後來他加入TVB,我資歷比他久,他很多事不懂,我會告訴他,他最初很怕做演員,很害羞,覺得背台詞很痛苦,我說背多些便可以,時間證明我沒有說錯,到他演《怒火街頭》做Law霸律師,法庭戲幾多對白都背到。」
他覺得和鄭嘉穎做朋友的要訣是:「最重要不要假,他最討厭假仁假義,他很鄙視虛偽的東西。我和他可以鬥真,試過各持己見,去哪裏吃飯都爭拗,突然覺得他很煩,兩個人吵架。」
他感慨,男人年紀愈大,愈難認識朋友,做兄弟的朋友。「沒有人五十歲才跟你交心。」
參加商台歌唱比賽
黃智賢入行最初都有想過做歌星,參加過商台的歌唱比賽,唱幾句就被叮走,又跟過戴思聰老師學唱歌一年,因此和曹永廉、鄭嘉穎混熟。「後來工作重心轉向拍劇,就擺低了唱歌。」儘管如此,多年來他都有跟老師練歌,以備登台之需,他曾在馬來西亞舉行個人演唱會,自己唱足一個騷。
因此現在組成Hey Brother,算是重拾年輕夢想吧,早前男團一起到馬來西亞登台。「以團體形式去登台,麻煩之處在於要唱得齊,同埋要有個隊形,自己一個人可以自己決定幾時唱歌,幾時說話,四個人就要商量,合唱哪些歌呢?我哋羣組好熱鬧,呢隻歌好老土呀,唱到爛呀,很多討論。」
動作台形走位,又要商量和排練。「不是攬頭攬頸唱卡拉OK,在舞台上要整齊和有氣勢。」
網絡世界總有正負評,有網民笑他們令人尷尬,他不明何謂尷尬。「幾十歲不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幾十歲人砌模型,是年輕人才可做嘅嘢?可能我都受《中年好聲音》影響,見到一些過了五十歲的人,就像我的年紀,哪怕一早被人叮走了,但他們正在追尋自己喜歡的東西。你可以欣賞,你可以唔欣賞,絕對公平嘅,但說不上尷尬,我們更加要做出成績,日久見人心,要讓大家看到我們認真做一件事,哪怕成績多少,起碼忠於自己。」
常言道,演員很被動,但現在他們在歌詞和表演中,找到表達自我的空間。「可以表達我們想說的東西,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空間,去講我們想講的話。」
分享健身成果
他早前在社交媒體分享健身成果,大騷結實腹肌和胸肌。「有人可能會說,你這個年紀還練肌肉?還脫衣服?其實,脫不脫衣服並不重要。如果你總是這樣想,就不會有Tom Cruise《Mission Impossible》這樣的電影了。」年齡不應該是限制。
傳聞他在新劇《武林》中要裸跑,因而特意練好身形,黃智賢幽默回應:「那部劇還未播,如果監製要求我脫衣服,而我卻有大肚腩,那我就會覺得尷尬,其實我仲未滿意,可以再改善多一點。我們演員需要事前做好準備,如果你沒有做好準備,這絕對是不專業,那才需要尷尬。」
不再簽TVB經理人合約
黃智賢談到踏入新一年,職業生涯有變化,已經沒再TVB經理人合約,但仍有簽部頭演員約,仍會拍無綫劇,他透露這一變化從去年年中開始。
「年紀大了嘛,都快六十歲了,不再是小孩了,想找回更大自由度。」
他還提到,現在社會環境讓許多人尤其是年輕人,不情不願地要身兼多職。「現在流行一個詞叫『斜槓族』,很多人面對的壓力和挑戰很多。可能我們這一代比較old school,我只想專心做演員,其他事情不要來煩我,但現在的藝人要兼顧多種工作,包括直播帶貨、跳舞、唱歌、主持、主播、拍YouTube、經營Instagram和抖音等,這些完全與演戲無關的工作。」
然而,他也意識到,現今的環境讓專注於演員工作變得越來越困難。「現在這個世界,能夠專心做演員的人真的不多,除非你已經站穩腳,否則大部分人都在做一些與本行無關的事情,我盡量適應環境,例如我做演員,但同時也是一個護膚品品牌的合夥人,要兼顧生意上的事情。」
現在又多了男團Hey Brother成員的身份,既然已落水,就盡情向前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