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香港紀錄片導演張虹與攝影師林偉鴻 走訪波蘭難民營及烏克蘭受轟炸城鎮 拍攝難民實況:戰事持續,烏克蘭難民與救援工作如今面對什麼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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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此時此刻

【俄烏戰爭】香港紀錄片導演張虹與攝影師林偉鴻 走訪波蘭難民營及烏克蘭受轟炸城鎮 拍攝難民實況:戰事持續,烏克蘭難民與救援工作如今面對什麼困局?

24.07.2022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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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二月二十四日凌晨俄羅斯揮軍烏克蘭,陸續於烏克蘭境內多個城市發動攻擊。戰事至今未休,據聯合國統計數字顯示,截至七月已有超過五百萬烏克蘭難民湧至歐洲,其中與烏克蘭接壤的波蘭接收逾一百萬難民。

這些難民避過戰火砲彈,逃難國外又面對怎樣的困境?

香港紀錄片導演張虹與資深新聞攝影師林偉鴻早於二月十一日移居英國倫敦,不消兩周,俄烏戰爭爆發,二人多年來的紀實觸覺使其閃起記錄這場戰事的念頭。直到六月整頓行裝後,他們從倫敦趕赴波蘭,直面難民營眾生相,更有三日三夜的時間隨志願團體走進烏克蘭多個城市,以鏡頭捕捉戰火下掙扎求存的面孔。

他們攜着一個多月以來拍下的零碎紀實影像,暫時回到倫敦,兩天後便接受視像訪問,張虹直言仍未完全消化到這趟行程:「雖然作為旁觀者,但我們都想知道戰爭是怎樣。我們更加明白,何謂苦難。」

波蘭難民營 排隊領食物 救援工作漸艱辛

二月十一日,張虹與林偉鴻別過香港,放低電影節等工作,來到英國倫敦定居,那時期望能重拾紀錄片拍攝工作,誰料到新聞傳來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消息。「如果是拍片的人,這(俄烏戰爭)是此時此刻最重要的事。」張虹續說,自己這一代沒有經歷過戰爭,既想了解戰爭,也因為她感到離開家園的共通,「當然不敢比,他們(烏克蘭人)是整個炸晒,但我都想知道一個人要離開屋企是怎樣。」

張虹(右)與林偉鴻於Odessa合影
張虹(右)與林偉鴻於Odessa合影

六月六日,二人終於到達波蘭,去過首都華沙(Warsaw)及南部城市克拉科夫(Krakow),主要拍攝當地難民實況,以及非政府組織的救援工作。林偉鴻指,NGO的服務點主要在火車站,尤其Krakow較近邊境,是烏克蘭人逃難後第一個到埗的主要城市,火車站及鄰近商場設置大型帳篷安置難民,當地有志願團體派發食物、處理救援服務,也有求職講座等活動。

在語言溝通上,他們主要依靠當地的義工協助,而一些烏克蘭年輕人也能以英語溝通。張虹提到,難民會面對工作、租屋問題,「有的留在難民營,但環境比較惡劣。我們去了一個已結業的大型商場,它用來安置難民,睡覺的地方本來是店鋪單位,住一、二百人,每個人有張摺床,沒有間隔,貴重文件物品只能隨身。而且商場空氣不流動,衞生清潔都一般,也有警車一直在營地附近守候。」

二人先後到訪過七個協助難民的機構,包括三個難民營,據他們觀察,波蘭不少救援服務正面臨局限。林偉鴻指,拍攝期間發現當地政府開始要拆帳篷,商場店鋪的NGO也開始搬走,「我們跟拍了一個做急救的NGO,由一班年輕人負責,他們說市政府覺得旅遊旺季到,避免影響城市形象,便把火車站周邊的(帳篷)拆晒,就剩下舊建築那邊的服務中心。」他們亦見到不少救護站和義工依然努力堅持,或搬到較遠的地方,希望繼續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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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錄烏克蘭難民的傷痛

除了實況紀錄,他們在波蘭也策劃了十多個訪問,受訪對象以難民為主,也有來自不同國家的義工。張虹解釋:「和新聞拍攝不太相同,受訪者會坐下來近望着鏡頭說話。受訪的難民有不同年紀和背景,談國家被侵略那天的反應,幾時決定走,走的時候是怎樣,如何和家人道別、執拾。這幾道問題源自我離開香港的經驗,覺得這些是最困難的。以及他們來到波蘭的過程如何艱辛,有什麼打算。」

烏克蘭曾頒令禁止十八至六十歲男子出境,而張虹就在波蘭採訪到一位約二十歲的烏克蘭男生,令她印象深刻:「這些情況他們很小心,因為很多人會責備他。原來他是經過俄軍的審查才出境,他表示自己受到虐待,但不想講詳細情況,我也不願令他難受。我初初識他已經發覺他和人對望的眼神很空洞。」而且,該受訪者表明家人還在烏克蘭,因此無法講得太多。

另外也有不少受訪者是帶着小孩離境的母親,張虹憶述:「有位女士是廚師,最小的孩子只有四歲,很可愛,訪問時會攬住媽咪,但媽咪講講吓會喊,阿女會捉住媽咪手臂,挨住她。那位媽媽就只是普通人,平日和人相處很開朗的,見到我們都很熱情,但她們就是受到這些災難,很無辜。」鏡頭下,不論說話或無語,都是對戰爭的控訴。

赴烏克蘭轟炸區 拍攝營救行動

拍紀錄片總是隨事態發展而行,張虹與林偉鴻在波蘭拍攝難民工作時,其中一個國際機構需要到烏克蘭,二人和組織衡量過情況,決定隨團走進這片烽火之地,於三日三夜內趕赴位處西部、接近波蘭邊境的利沃夫(Lviv),毗鄰黑海的奧德薩(Odessa)及尼古拉耶夫(Mykolaiv)三個城市。

張虹表示,那是專門做營救工作的小組,主持人是軍人出身,但不便透露其國籍或身份,「他的工作有兩方面,一是帶醫療手術物資到Odessa,再交由一個NGO送去東部前線。另一個工作是營救三位女士,分別在Odessa及Mykolaiv。而且我們離開波蘭時,也帶了兩個難民回去Lviv,其實不少難民都想回烏克蘭。」

於是,他們隨團拍攝了傳送物資的過程,也記錄如何營救難民離開烏克蘭,儘管不是最前線的戰區,但戰火蹂躪的痕迹依然觸目驚心,張虹指首個營救目的地為住宅區,「有明顯受轟炸的痕迹,有幾棟大廈兩日前才被炸,五層高的樓,最頂三層都炸掉,裏面有九個人都死了,有個人受傷留院,很近的轉角又有另一處轟炸。」張虹記得,這次等待營救對象執拾行裝異常地花了很長時間,後來她從同行義工口中得知,該名女士前幾天才剛認領朋友的屍體。

他們一團人由南至西的匆匆趕路,車窗外頹垣敗瓦,遠處不時閃現轟炸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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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虹坦言未能消化這段拍攝日子的所見所聞:「去烏克蘭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經驗。明白什麼才是重要,知道更多何謂苦難。我和朋友有次談到英國社會生活,我的看法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我意思是,不要看一個國家的富或貧,而是其他國家的苦難也和自己有關。個世界好細,其實要諗多一層,要留意其他地方,像波蘭的義工令我很感動,他們不求回報。」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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