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朱漢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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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漢强
再見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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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殖民主義

俄烏戰爭引爆出一場大家可能沒料過的大戰,戰線不單覆蓋整個歐盟,還延伸至十萬八千里外的東南亞,波及馬來西亞、印尼及越南等國度⋯⋯

硝煙中的主角,是塑膠廢物。

俄烏自去年二月動干戈以來,普京以切斷天然氣供應對抗經濟制裁,導致全球能源價格飛升,歐洲更是深陷其中。去年十月,英國把能源費用調高八成,是四十年來的新高,倫敦市長直言恐現「國家災難」。至於德國,去年上半年的電價更大漲七倍。

如果說,家居住戶苦不堪然,那麼能源密集的工業便更吃不消了。因為無利可圖或利潤被大幅攤薄,歐洲不少塑膠回收再造場紛紛「舉白旗」,或停產或倒閉。回收工場停止營運,但廢塑膠依然每日產生,那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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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二〇年,歐盟向非歐盟國家出口3,270萬噸廢品,約佔全球廢物貿易的16%。最新數據顯示,單單在二〇二二年十月,歐洲國家透過比利時、西班牙作集散地共往亞洲輸出48,000噸相對低端的塑膠廢物,並往馬來西亞、印尼、越南「傾銷」。以每個標準貨櫃裝載十八公噸廢塑計算,就是2,666個櫃,而這個數字恐怕還未見頂。

執筆時搜到德國二〇二二年十一月的最新數字:這個廢物產生大國在一個月內出口了19,000噸廢塑膠,較上月增約四成,亦比前年十一月大增兩倍。而這樣的向上趨勢不限於一國,還是整個歐洲。

出口的廢塑料既然是可回收物,向低收入地區提供材料,表面並無不妥,但能想像幾個東南亞國家的胃納,啃得下歐洲持續增長的塑膠廢物嗎?同樣重要的是,歐洲出口的低端廢品回收價值低,在歐盟或能合規處理,卻不代表送出後可達至同樣的環保水平,很多都淪為洋垃圾,荼毒接收國的生態環境和工人健康。

也因此,國際間在二〇一八年後興起「廢物殖民主義」一詞,形容北國對南國之害。北國指歐盟/英國、美國、日本等,而南國則包括東南亞的新興國家,以及非洲發展較 慢的國度。

國際刑警二〇二〇年發表《戰略分析報告:自二〇一八年一月以來全球廢塑膠市場的新犯罪趨勢》(Strategic Analysis Report. Emerging Criminal Trends in the Global Plastic Waste Market since January 2018),預計全球廢塑膠貿易額,將由二〇一六年348億美元大增至二〇二二年的500多億美元,成為「大茶飯」,甚至吸引黑社會來分一杯羹。於是塑膠垃圾貿易,不再僅僅是環保挑戰。而國際刑警的預視,今日成真。

能源價格高企,突顯垃圾貿易的矛盾。當務之急是叫停塑膠廢物貿易,要求生產商承擔應有的減廢走塑責任,否則人類命運只會綑到同一個死結上,在大量生產、大量消耗及大量棄置之間無限循環。

走筆至此,並非說垃圾貿易正步進窄巷窮途,反而想趁新年流流說個好消息:歐洲議會一月十七日通過法案,明確支持分階段禁止歐盟塑料廢物出口到非歐盟國家,堵住垃圾貿易的大門。

總算踏出關鍵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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