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朱漢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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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漢强
再見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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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濾嘴大騙案

在煙支末端藏進小小的濾嘴,煙草商聲稱能減低健康風險,世界衛生組織和反吸煙團體說是世紀騙案,究竟是甚麼一回事?

年輕的你可能不知道,歷史上煙草商撒過的謊言還真不少,堪稱「慣犯」。

「為哮喘、咳嗽性支氣管炎、花粉熱、流感和呼吸急促,提供即時舒緩。」「沒有任何一個喉嚨敏感個案因吸食駱駝 (品牌) 而起。」它們是一八八一年和一九四九年的煙草廣告,你沒看錯,就是這樣離譜。如果有興趣看更多大話西遊,可以到「史丹福研究菸草廣告影響力計劃」網站(Stanford Research Into the Impact of Tobacco Advertising)尋寶。

受工業革命的大量生產帶動,煙草行銷幾乎攻陷全世界。這一面倒的形勢,待至二次世界大戰後,才因為揭露煙草禍害的醫學研究陸續推出,而出現轉機。一九六四年,美國政府向煙草商「攤牌」,發表第一份針對抽煙與健康的報告,指出吸煙與肺癌、咽喉癌和慢性支氣管炎的關連,旋即成為年度最矚目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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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草商當然不會輕易就範,除了在政治界、醫學界和媒體大擲銀彈遊說,還推出一個機心小發明:在煙末添加聲稱能過濾有毒物質、令吸煙變安全的濾嘴。它很快便火起來了── 一九五一年,市面銷售的煙支大約只有1%加了濾嘴,一九五八年增至近半,今時今日已經成為主流。

早年煙草商為濾嘴打的廣告這樣聲稱:「能抽走吸煙恐懼的煙支」、「你不用減少吸煙,Duke(品牌)的濾嘴為你做到了」。可是,請聽聽世界衛生組織怎麼說:「香煙過濾嘴沒有任何已證實的健康益處。」香港吸煙與健康委員會則指:「(這不過是)煙草商的宣傳噱頭和促銷手段,這些煙草產品非但不會降低健康風險,使用濾嘴和添加香味減少嗆喉感,會令吸煙者吸得更深、從而吸入更多有害物質。」難怪,有人把濾嘴比作世紀大騙局。

如今,世界各地都有法例杜絕不實聲稱的廣告,保障消費者權益,或者我們都要向煙草商說句:「多得你唔少」。

煙支破壞的,豈止是我們的氣管和肺部──這種全球最大量的人為垃圾,也在危害地球的健康。

一般煙支的設計,以仿真軟木塞紙來包裹濾嘴,令人有紙纖維或棉花的錯覺,以為能自然降解。才不。專門研究煙草環境影響的學者指出,濾嘴裏有12,000至15,000根微塑料纖維,它們不會降解,只會碎裂成微膠粒,帶着煙草的毒性流落環境──包括由吸煙產生的化學物質,以及未及燃燒的殘留物。

二〇二〇年,英國煙草業與該國環保官員會晤。商會代表試圖開脫責任,指煙頭數量雖然高佔全國垃圾總量的66%,但論體積僅佔0.2%;環保部部長Rebecca Pow即時反駁:「不管多寡,有毒就是有毒。」

煙草商製造了難以處理又無法完全分解的毒物,是殘害健康和環境的始作俑者,多年來一直逃脫責任,把問題歸咎煙民之餘,又轉移視線,以鼓勵淨灘、加裝煙灰缸等「執手尾」方式來維持大量生產、大量消耗與大量棄置的營運模式。

美國關注煙草與健康組織UNDO認為,「煙草商希望我們相信,隨地可見的煙頭和電子煙不過是垃圾問題。他們希望我們把時間浪費在市內安裝煙灰缸和到海邊淨灘。這個無心肝的行業利用巧妙的公關活動,把煙草污染歸咎於吸煙人士,逃避責任和管制,並且散播顯而易見的謊言。」

世衛在二〇一七年就煙草業對環境的影響發表報告,指出煙草商該為其生產過程帶來的污染負責,建議各地政府禁售用完即棄的濾嘴煙、要求煙草商標明煙草製品廢物為有害垃圾,以及繳交額外的垃圾費,來清理禍害,以及支付杜絕煙草廢物的宣傳經費。

問題是,煙草商財雄勢大、遊說力強;而政府制約的步伐,往往進三步退兩步。近年的例子在二〇一八年發生,歐盟打算淘汰及強制回收十款即棄塑膠,希望建立防堵塑膠污染海洋的典範。輿論集中報導飲管、棉花棒、飲品、膠樽、即棄餐具等短命膠,卻甚少留意煙頭原來在報告中榜上有名──建議要求煙草商在二〇二五年及二〇三〇年,分別減少濾嘴五成及八成的塑料纖維,從源頭減廢。但這記重鎚出擊後來沒有發生,歐盟成員國最終只通過治標方案,要求煙草公司在二〇二三年一月五日前在濾嘴加上含塑膠標示,並承擔清理、收集、運輸等費用。

有關小煙頭的生產者責任抗爭,別讓它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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