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禧瑜X黃可柔 新生代全職粵劇演員對談:無悔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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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禧瑜X黃可柔 新生代全職粵劇演員對談:無悔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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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曲中心裏尚有一演出場地名為「茶館劇場」,知名大佬倌羅家英的海報醒目地掛在宣傳牌上,人們都誤會家英哥有份參演;實情他是擔仼茶館劇場常設演出 ——「粵樂茶韻」的藝術策劃和導演,擔綱的都是「茶館新星劇團」裏的藝壇新力軍。

陳禧瑜和黃可柔這兩位九十後女生,是當中最年輕的全職演員。在後台裏,只見兩名充滿時代感的青春少艾,正在準備下午的演出,把南音和折子戲唱得有板有眼;仍未上妝的她們,打扮與一般「文青」少女無異,難以令人聯想到她們在台上的風采。

「很多人想像不到,我們那麼年輕,竟然是個全職粵劇演員,他們知道後都會露出驚訝的神情。」黃可柔搶答着。畢竟,很多人大概也以為,香港最年輕的粵劇演員是蓋鳴輝,怎料到,仍有不少年輕人在粵劇圈中努力;她們二人的背景和入行經歷也非常相似,讓我們來了解一下這兩位新生代粵劇人。

陳禧瑜(左)和黃可柔,兩人當時是同一組雙雙考進「茶館新星劇場」;兩位九十後女生迷上粵劇的因由竟也有點相似。
陳禧瑜(左)和黃可柔,兩人當時是同一組雙雙考進「茶館新星劇場」;兩位九十後女生迷上粵劇的因由竟也有點相似。

明:明周
陳:陳禧瑜
黃:黃可柔

明:你們是怎樣開始接觸粵劇的?

陳:小時候婆婆住在長洲,媽媽經常帶我去戲棚看大戲,當時純粹覺得演員穿戴的服飾和頭飾很漂亮,漸漸才萌生「不如去學吧」的想法,希望一嘗戴頭飾和穿戲服的滋味,所以在七歲那年,便開始以興趣班形式學習粵劇。

黃:我跟禧瑜的經歷類似,也是從戲棚接觸粵劇,因為我爸爸是東涌人,每當侯王誕的時候我也會回去,拜神之餘便會去看戲。當時演員都穿着舊式的珠片衫,戲棚外的花牌也都很漂亮,我純粹被那種閃亮所吸引。我小時候沒有機會學,因為父母不是戲迷,我的課外活動就是去學琴,直至中五那年,當我考完鋼琴八級,才有機會到坊間的劇團學習,其後才進入演藝學院,開始正正經經地練功。

陳禧瑜在港大修讀新聞系時,因在港台戲曲科實習,萌生當全職粵劇人的念頭。
陳禧瑜在港大修讀新聞系時,因在港台戲曲科實習,萌生當全職粵劇人的念頭。

明:為什麼會選擇成為全職粵劇演員?

陳:我在大學是讀新聞系的,不是修讀粵劇,當時也只視粵劇為終身興趣,但我在大學實習時,有機會進入香港電台的戲曲部門當主持。當我開始接觸了各類戲曲範疇後,便很想了解多一點,我便承擔了一個角色,就是去當一名全職演員。

黃:在進入演藝學院前自己也有掙扎過,究竟應不應該讀粵劇呢?因為我當時也有offer到台灣讀傳統音樂;在讀音樂與讀粵劇之間,我還是選擇了粵劇,兼且當上粵劇演員。一畢業時便碰巧遇上「茶館新星劇團」成立,當時他們正在招聘,非常幸運地考了進去。

陳:我跟可柔是同組考進去的。當時很緊張,因為戲行裏很少設考試制度,很多時候都是戲班認為你有能力才會找你,絕少是演員可以主動去應徵一個角色。

黃:對,我們對比Drama會少了Casting(試鏡)這部分。

黃可柔小時候則沒機會學習粵劇,長大後,在爸爸鼓勵下放手實踐理想。
黃可柔小時候則沒機會學習粵劇,長大後,在爸爸鼓勵下放手實踐理想。

茶館劇場日常

明:你們日常在茶館劇場有什麼工作?

黃:「粵樂茶韻」有各類常設演出,例如南音、折子戲、牌子曲、經典粵曲選段、和新編粵劇。我們所有演員都會輪流擔仼不同角色,像我唱平喉(男聲)的話,便要負責唱南音,和演出不同生角,甚至要擔仼司儀。

陳:我是唱子喉(女聲)的,因為旦角比較少,我在今季的節目就只會演折子戲及新編粵劇中的旦角。我們通常演出前幾個小時便會回來排練,亦要早點準備化妝和穿着戲服。

茶館劇場的恆常表演節目,吸引不少未曾接觸粵劇的人觀賞。
茶館劇場的恆常表演節目,吸引不少未曾接觸粵劇的人觀賞。
當中亦不乏資深觀眾
當中亦不乏資深觀眾

明:經常重複又重複,不會覺得沉悶嗎?

黃:當然不會,我們又不是每天都在做同一樣東西,不同崗位也有不同挑戰。如何在每一環都能保持最佳狀態,令每場演出也沒有任何甩漏與失手,都是一個考驗。

陳:尤其是我們這些相對年輕的新演員,經驗不夠多,在外面的演出還未輪到我們去演重要角色。但在茶館劇場,一個月有二十天或以上也是在做戲,而那種做戲不是站在台邊,當一個沒靈魂的軀殼,而是「唱、做、唸、打」都要達到一定水平;再加上有很多導師提點我們,我們能穩步提升及找到自己的方向。

黃:我們的化妝技術也能保持得到,「聲、色、藝」都是要靠練習,要持續去化妝才能化得有感覺。不斷演也能讓我們keep得到在舞台上的感覺,不會臨出場前還在想,待會我的手怎樣擺、怎樣走位。

陳:技巧反而不是最難。技巧是可以練習,在舞台上的感覺我們現在還未夠強。

黃:我們都希望在層次上昇華,有血有肉地去演活一個角色。重複演出就不會令初階的技術問題困擾自己,可以專心地演得更好。自知火候未到,經驗不足,儲經驗及儲舞台感才是最難的。

在戲曲中心的演出經驗,令新生代演員能熟習化妝等等技巧。
在戲曲中心的演出經驗,令新生代演員能熟習化妝等等技巧。
黃可柔的化妝枱
黃可柔的化妝桌上,除了化妝品外,亦擺放着卡通公仔。

明:在茶館劇場當演員最開心的事是什麼?

黃:就是每逢星期六日,都會有一家人帶着小朋友來看戲,甚至疫情前會出現外國人的身影,因為我們備有中英文字幕。每當有新觀眾進場看我們表演,都會感到很滿足。

陳:最開心還是結識到一班很好的同事,這是認真的;除了演員同事還有幕後的同事,而我們的執行監製Lewis也是很愛惜我們的!

改變是王道

明:你們認為粵劇衰落的原因是什麼?

陳:觀眾是出現斷層的現象,其中一個原因是——人們都多了不同的選擇。大家回想在七十年代時,粵劇是非常蓬勃,正因為當時沒那麼多選擇,人們在沒什娛樂的情況下便會看粵劇,但現在我們光是拿着智能電話,什麼都能做到;在這個講求效率的年代,粵劇的競爭力便下降了。另一方面就是,年輕的朋友未接觸過粵劇,或者存有刻板的誤解,他們便會卻步,對粵劇不感興趣。

黃:粵劇一定要變。其實時代不同,無論觀眾跟組織者的思想也改變了,所以我們會看到愈來愈多以不同手法呈現的劇作,或者在一些傳統劇本上,能看到刪減及改編的現象,都是為了迎合現在的觀眾羣。

唱平喉的黃可柔,南音成為她在茶館劇場的表演項目之一。
唱平喉的黃可柔,南音成為她在茶館劇場的表演項目之一。

明:在粵劇式微的年代,當全職演員會否有壓力?

陳:或多或少都會有的,雖然現在多了粵劇發展基金或藝發局的資助,讓不同劇團有演出,但最大的收入來源還是票房,若現時粵劇的觀眾羣沒以往那麼大,便很難做到收支平衡;這亦是每一個表演藝術會遇到的問題,不只是粵劇才會有這情況。我們比較幸運的是,茶館劇場是一個恆常演出項目,所以我們便會有固定的收入。

黃:其實在投身這圈子的年輕人一點也不少,不論樂師、演員、甚至「衣箱」(戲服助理),在不同的崗位上也有年輕人在努力着。粵劇在以前是很蓬勃,但當時的競爭也非常厲害。我覺得自己唯一生不逢時的是,我們已經沒機會欣賞很多前輩的現場演出,已沒機會請教到他們。

在行內稱「衣箱」的戲服助理,正在為準備上台演出的陳禧瑜穿上戲服。
在行內稱「衣箱」的戲服助理,正在為準備上台演出的陳禧瑜穿上戲服。

明:仍然堅持這事業,粵劇對你們來說是否有另一意義?

陳:粵劇能夠改變我,令我珍惜每一次機會。我們的演出每次也是現場,即是說每一次都要抓緊機會去做到最好給觀眾看,尤其在疫情期間,我們知道演出機會並不是理所當然,所以我把每次演出都當成最後一次去演,希望能發揮得更好。

黃:以往我並不是一個會有長遠計劃的人,不會計算着自己四十歲的時候要有一個怎樣的成績或人生。投身戲行後,令我愈來愈認真地去做當下的事,每次有工作或機會的時候,那一刻便會非常努力去做那件事,想對得住自己。

還有十多秒便到「白蛇」陳禧瑜的出場時候,正作台後作最後熱身
還有十多秒便到「白蛇」陳禧瑜的出場時候,正作台後作最後熱身

明:有沒有後悔成為粵劇演員?

陳:在數年前,當我還在決定將來做什麼工作時,便會想,當我日後三、四十歲的時候,可能已沒機會當上全職演員;若果我這一刻選擇當粵劇演員的話,我應該不會後悔。現在可以肯定地說,若果我不選擇當一個演員,一定會後悔。

黃:我也是無悔的,假如明天我便要離開這個世界,我也是無悔,因為這一刻我有能力做到的事,在這歲數有機會做到的事,我已經實踐了。粵劇對我來說,絕對不只是一份工作,是我這刻生活不可缺少的部分。

陳:粵劇本來只是我的終身興趣,現在我想,我應該在自己還能做戲的年紀,仍會在舞台上表演吧。

在茶館劇場演出兩年的陳禧瑜,感恩有機會站在舞台上做過多齣好戲。
在茶館劇場演出兩年的陳禧瑜,感恩有機會站在舞台上做過多齣好戲。

陳禧瑜
港大新聞系畢業,現為全職粵劇演員(旦角),在二O一九年加入戲曲中心「茶館新星劇團」。七歲開始學習粵劇藝術,十八歲考獲北京舞蹈學院中國舞十二級,曾加入香港八和會館油麻地戲新秀演出系列,亦是香港電台第五台戲曲節目主持。

黃可柔
畢業於演藝學院戲曲學院主修粵劇表演,在二O一九年加入戲曲中心「茶館新星劇團」開始全職粵劇演員(生角),舞台上形象亦成為的滙豐粵劇主題鈔票的設計參考對象。除戲曲外亦曾學習多種不同樂器,包括鋼琴和笛子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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