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外地人一提起寧德,很多只想到『寧德時代』電動車產業,卻淡忘了這裏原是大黃魚的故鄉!」備受港澳、國內主廚推祟的現代漁場「閩東壹魚」負責人林玉琳(琳子)語帶感慨。「多虧陳總這些年傾注心血,才把寧德大黃魚的 名氣再次打響。」在寧德土生土長的陳瓏瓏,打從十多歲便與黃魚產業結緣,新相識或老朋友都叫他「陳黃魚」。承載大黃魚記憶的稱號,早已超越本名,而他從不獨美,總謙虛地說:「在寧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黃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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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到的金條
大黃魚是卵生魚類,每逢端午前後的春夏季,便會羣聚洄游至河口、島嶼附近,或內灣的近岸淺水域產卵,即是漁民所說的「漁汛」。寧德三都澳的環境正好滿足漁汛條件,根據一九四二年編纂的《寧德縣漁業調查資料》記載,寧德縣(即現今的蕉城區)在漁汛期間的黃魚捕獲量可達「五六萬擔」。到了一九五○至一九六○年代,當地每年出海捕撈大黃魚的瓜對(編按:瓜對是民間稱捕大黃魚的船,通常以大小兩條船組成一對作為單位)多達一千多對,參與作業的漁民約兩萬人。每逢立夏至期間的三、四次大漁汛,一對漁船單次下網就能捕獲上百擔的漁獲,當地老人家仍津津樂道一個傳說:「浮起的大黃魚,實在多得把漁網頂出水面,甚至能在網上站立三、四人而不沉沒。」
記載於清代霞浦竹江張曲樓《官井捕魚說》當中描述到:「數千艘汹汹飛槳,浪花飛舞,瓜聲(即黃魚發出的咕咕聲)、櫓聲、人聲,渺繞雜沓,奔騰澎湃,萬舟穿織,海為震動。」可見大潮時節海面上的熱鬧非凡。大黃魚可真是海洋中的「金條」,當年漁民靠大黃魚養活全家,卸魚裝魚時唱着喜悅的歌謠:「官井洋,半年糧。」當中的官井洋,便是福建省寧德市東南部三都澳內的著名海域,地處蕉城區、霞浦縣和福安市之間。
可是,沒有節制的濫抓酷捕,卻對大黃魚資源造成毀滅性的破壞。

濫捕浩劫 幾近滅絕
當年福建沿岸採用的「敲罟」捕撈技術,數十艘漁船圍成一圈,船員們同時在船內猛烈敲擊竹筒或銅鼓,強烈聲波通過水體傳播,足以將方圓數里內的大黃魚全部震暈。聲波所到之處,不論成年大黃魚還是幼魚,甚至是魚卵,都會被震得暈頭轉向,紛紛浮出水面。漁民們只需張開大網,就能將整片海域的大黃魚一網打盡,可說是滅門式趕盡殺絕。直到八十年代,曾經年產數萬噸的海洋,大黃魚產量驟降至不足數百噸。至於野生大黃魚的價格,則從一九五○年代的每斤一分,暴漲至上萬元一條的天價,突然從平民餐桌消失,成為難得一嘗的奢侈品。
科學攻克 成就復育
百姓能夠再吃到牽掛的黃魚,多得大黃魚之父─劉家富。劉老師於一九六九年畢業於上海水產學院。一九八五年,時任寧德地區水產技術推廣站站長的劉家富毅然扛起大黃魚人工繁育的重任。當時國際上普遍認為,大黃魚無法實現全人工養殖,但他堅持帶領團隊在簡陋的實驗室裏開始艱苦攻關。團隊利用二十尾保活馴養的野生大黃魚所培育的親魚,開展分組催產試驗,精確控制水溫、 鹽度、光照等十幾個參數,模擬產卵環境,終於在一九八七年成功培育出首批人工苗種。
突破育苗技術只是第一步, 團隊後來相繼攻克了餌料配方、病害防治、網箱設計等難題,並首創「深水坑風浪網箱」,將養殖場拓展至開放海域。後來,大黃魚網箱養殖項目獲得國家科委農業「星火計劃」專項貸款支持;時至今日,大黃魚已成為中國最大養殖規模的海水魚,並躋身八大優勢出口養殖水產品之一,而寧德更佔據全國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產量。在這片海域,大黃魚重新延續香火,價格也回歸平民可負擔的水平。
然而,對於野生大黃魚寤寐思之的寧德人,正如陳黃魚,追求的並非昔日的量,而是最原始的風味。為此,他走得更前!
鳴謝:閩東壹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