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𨋢門一出右轉,甫見印有Fu Shing & Son Ltd.的白門,門鈴響起,應門的正是福興父子的老闆Tony。走進亂中有序的布匹迷宮,放眼過去就是工作枱、牆上掛着的戰艦相片和插畫作品、木架上的舊照、黑膠機,還有看上格格不入的迷你超市角落。這小小的店面空間,以西裝載着無數活生生的故事與歴史見證。

從小公關到成為裁縫
「你們隨便便好,要些茶或咖啡嗎?」老闆Tony面帶笑容地問道,還未完全緩過神來,他便開始雀躍地分享起近來遇到一個非常特別的客人,難以想像眼前這位跳脫活潑的肥伯伯已是七十有四。「福興父子」老闆Tony的「鬼仔性格」總能跟客人打成一片,無論新舊客人也像是一見如故的老友般,無話不談。

「浸過鹹水」的Tony年輕時在加拿大升學,每年暑假也會回港作父親的左右手,幫忙打理西裝店「當時真的忙不過來,度身試身還得排隊,我就當一個公關角色,與外國客人聊聊天開汽水,消磨時間。」當店舖裏的小小外交官,從招待客人到接觸剪料,對裁縫的興趣亦在此萌芽。
美國水兵紛至沓來
看着海軍廣場燈亮燈滅,「福興父子」裁縫舖在海軍商場留守了三十載,不過隨着殖民時期結束,不再有軍艦停泊,加上填海工程帶來的重擊,左鄰右舖也慢慢搬走和結業,留守到最後的店舖就只剩好幾家,裝潢、氣味,日出日落,海軍商場的時鐘猶如凍結在九十年代,就在清拆一刻正式為海軍時代劃下句號。
「七十年代光顧父親的客人是local居多,亦有少量美國水兵;後來搬到碼頭後,變成水兵客多,本地客小。」Tony說九七年是最多軍艦的,前來做西裝的水兵在店裏擠得水洩不通,不分晝夜地埋頭做衫,也遇到很多非常interesting的客人。

懂做西裝 也要懂讀心
除了靠經驗,裁縫還靠一雙金睛火眼,察言觀色,盡全力滿足不同客人的需要。在理解客戶需求的同時,在想像中,尤其是在身材方面的調整,也是一大學問。「以前有個醫生來做衫,因為他經常要洗手,所以在手袖上開了三個襟,本來這種設計在海軍服上看到。」考慮到年齡、身份、職業等因素,解決不同的奇難雜症。


最美的風景是人
問到一路上推動着他的動力是甚麼,「是挑戰,但更多的是客人帶來的鼓舞和啟發。」Tony輕輕地笑道,他就如一個說書人的角色,收集每個客人的故事,不少頗有名氣的政商界人士、城中「阿太」,現在更多了一些年輕人,或者隔代「阿爸帶個仔來做衫的客人」。

「舊客們更喜歡舊衣服標籤,所以便一直用父親以前做下的標籤。」縱使設計了新Logo,相當寵客的Tony亦順應民意,一直沿用着七○年代於中建大廈時的標籤。

一人之境
「以前有很多工場夥記,現在就我一丁友,半退休做着。」Tony成為裁縫前也曾是買手和開廠做衫,做一件、一百件,還是一千件,出國買布、為航空公司度身做制服,這種種經驗讓他看見更廣的畫面,雖說西裝是永不過時,但為何手造西裝卻被淘汰?Tony亦慨嘆表示感到困身。
裁縫店中的超市
一進門最吸睛的莫過於布料山裏一個小小的家庭式超市角落,層架上放有不同出產地的罐頭和乾貨食品等,筆者好奇問這是你一個side business嗎?只因一句「因為我鍾意食」作為吃貨的他,在客人的穿針引線下,引入了不同的食品,慢慢便組成了一個小小的超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