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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傲明.視評

【岑傲明視評】風水輪流轉

專欄
2024.06.28
撰文:岑傲明

whatsapp-image-2024-06-21-at-5-32-52-pm《繁花》首周跨平台直播收視最高十九點,以為傷害不大,但第二周驟跌四點四。最高收視只有十四點六,平均收視一定更驚嚇。觀乎該星期《家族榮耀之繼承者》平均收視二十點八,最高單集二十一點七,最高收視點二十二點六,八點半檔和九點半檔的差距很大,最高收視點相差八點,加上最高點隨時是觀眾遲了轉台或關電視而錄得,《繁花》平均收視成功保十已經還得神落。

無綫首開先例不為大陸外購劇配音,《繁花》雙語廣播得普通話和上海話,收視陷入低迷不意外。視評人同業游大東引述無綫員工私下透露管理層認為「不夠時間配音」,引來自稱有份負責《繁花》項目的無綫員工於社交平台嚴正否認,輕斥網絡世界為流量不顧真相,但也表示短期內不會公開事件來龍去脈,很神秘。

無綫為何不為《繁花》配音?至今成謎。官方說法來自曾志偉於劇集開播公布首周收視後受訪;他坦承他要對不配廣東話負上很大責任,只因王家衛導演主動聯絡無綫,建議原汁原味播出上海話版本,但政府表示第一聲道就算不是廣東話也只能是普通話,而他作為業內人希望尊重導演,令到整件事更加「王家衛」,以總經理之位極力支持滿足導演要求,相信亦有牙力一錘定音。

這個說法合情合理,但不是不配音的理由。因為麗音廣播最多支援三種語言,技術上容許廣東話版本的存在,而據曾總經理的說法,管理層開會有談論到,沒有廣東話配音對香港觀眾收看產生困難,尤其《繁花》是王家衛罕有節奏快之作,九點半檔以年長觀眾居多,追字幕容易理解不到內容。由此可見,無綫並非不知道不配廣東話的壞處,只是明知而不為。

莫非真的「不夠時間配音」?曾志偉於同一訪問有提及,《繁花》落實落戶無綫時,雙方意向都是盡快播出,成為宣傳裏「內地以外全球地區電視平台首播的第一站」,變相跟「不夠時間配音」的說法吻合。然而,由不配音的消息傳出、輿論討論反對、到最後開播有三周時間,老實說,時間不多但夠用,一周播五集,配音非不可能任務;就算配音組已縮減人手,外判亦非難事;配音成本再高,比起拍劇也是小巫見大巫,既然是肯定有助收視之舉,何樂而不為?

道聽途說,業內確有流傳「不夠時間配音」,只是說法太籠統,坊間更具細節的傳聞是廣東話配音要得王家衛導演認可和監修。王大導連主角胡歌宣傳期的衣著都要求符合角色寶總的氣質,要求監修廣東話配音符合他做事嚴謹的作風,加上大導演最著名「十年磨一劍,慢工出細貨」,如果他插手要管,的確會出現「不夠時間配音」的情況。

無論如何,不配廣東話都是大膽的決定,必須有犧牲收視的覺悟,背後原因不妨從主席許濤最近接受的內地訪問尋找答案。訪問最具體是三項改革策略,一是加強與內地合作,向內地市場輸出優質內容;二是擴張市場至大灣區;三是加速流動網絡轉型。他有提到播放《繁花》等大陸劇,因為「雙向融合也很重要。」《繁花》整個項目蘊含着滬港雙城記,正正符合主旋律。

然而,即使有廣東話配音,同一個胡歌擔綱的《琅琊榜》,八年前以「二十年來最頂峰華語電視劇」宣傳,最後收視低迷,雖然不致腰斬,但要一周放九集,但求盡早播完。當然大陸外購劇也有收視標青如《延禧攻略》,但《繁花》不是《延禧》,王家衛不是于正,王家衛就是王家衛,當年《阿飛正傳》令普羅市民「𠝹凳」那個王家衛。

王家衛如是說:「繁花是我第一部電視劇……再一次多謝TVB,同時期待香港首播。」嚴格來說,這不是他參與的第一部電視劇,甚至他首次參與的電視劇正是無綫劇。

王家衛和無綫的淵源不是秘密,甘國亮和林奕華先生於本刊都提及過;王導演是無綫第一屆編導訓練班學員,此訓練班招募時以畢業後直接升編導作招徠,最後卻要求學員先做助理編導實習,導致有不少人不憤離職,懷舊劇《青春不要臉》都有改編過這段幕後故事。不過,王家衛是留下來的學員,加入《輪流傳》劇組,跟隨導演杜琪峯和徐遇安(《真情》監製),誰料首齣做助導的劇集就遇上腰斬命運,卻跟往後亦師亦友的甘國亮結緣。甘國亮知悉他在上海家庭長大,對懷舊事物有認識,故留為己用,讓他跟林奕華一起編劇《執到寶》。王家衛辭職離開無綫後亦不具名參與《無雙譜》和《神女有心》的創作。甘國亮認為王家衛離開無綫是因為那些劇集(例如有份做助導的《上海灘龍虎鬥》)不是他的方向和喜好。

王家衛無意成為「復仇者同盟」,不過,當年《輪流傳》遭到腰斬,今日《繁花》登陸黃金時段,不禁予人風水輪流轉之感。王大導文藝地說出宣傳文案:「喺我以前嘅電影入面,有時我喺香港見到上海,今次拍《繁花》,當我走喺黃河路嘅時候,我見到嘅係香港。」的確有別無綫風味。

其實,《繁花》是入門級的王家衛,觀賞門檻是雅俗共賞。內涵是山河歲月和時代變遷,但同時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和三個女人的相遇相知,配以窮小子發跡成為商界風雲人物,帶有「開掛」人物見招拆招、迎刃而解的爽快感。唯一是開局以胡歌車禍生死未卜帶出主要人物關係,導致頭兩集胡歌出場不多,跟三個女主角沒對手戲,需要觀眾專注和耐性,慢慢把角色們認清楚。只要觀眾成功看進去,收視止跌平穩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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