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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傲明.視評

【岑傲明視評】大眾台的娛樂色彩

專欄
2024.07.26
撰文:岑傲明

whatsapp-image-2024-07-18-at-7-28-14-pm巴黎奧運開幕,怎能不提及這個體育盛事?由於上屆奧運因疫情推遲,今屆開幕距離東京奧運閉幕其實不足三年;張家朗繼一九九六年李麗珊後憑男子個人花劍項目再奪金牌,何詩蓓憑女子二百及一百米自由泳項目兩獲銀牌,李皓晴、杜凱琹及蘇慧音於乒乓球女子團體賽獲得銅牌,劉慕裳在空手道女子個人項目獲銅牌,還有李慧詩在場地單車女子個人爭先賽獲銅牌退役,彷彿都是昨日的事,上屆港隊的好成績足以令觀眾對奧運直播有需求。

關於奧運轉播權,傳聞無綫和亞視於九十年代到千禧年代達成秘密協議,聯合洽購大型轉播權並共同播放,但這種和諧最終被有線電視打破。繼插足奪得二○○二、二○○六和二○一○年世界盃轉播權,有線再插手奧運,搶去二○一二年倫敦奧運轉播權,其如意算盤本是以同系免費電視去滿足奧委會規定的二百小時免費電視奧運節目,可惜到該屆開幕,免費電視申請仍未獲批,不得不出售轉播權予兩個對手。有線高姿態令三台關係鬧得很僵,最後政府介入,被迫屈服於「合理價錢」之下。

不過,這種高價競投轉播權對電視企業其實不健康,如今有線已停播。同理,二○一六年無綫奪得里約奧運獨家轉播權,卻由於廣告市場疲弱而未能收回轉播成本,直接導致上市廿七年來首次發出盈警,也為該台二○一八年開始虧蝕埋下伏線。

由此開始,奧運轉播權竟成為燙手山芋,東京奧運無香港電視台競投,最終要政府斥資購入播映權供電視台轉播。既然開了先例,今屆巴黎奧運也是一樣,同樣由政府購買播映權,等於政府出資體育盛事常態化,商營電視台依賴政府補貼。無綫電視、ViuTV和HOY TV三間公營電視台老實不客氣,抽起黃金時段的自製節目,全情投入播奧運。

雖然世界上沒有免費午餐,例如電視台仍須自行承擔奧運節目製作費,包括高昂的衛星租借費,但減低成本總是好的,天知道收回成本有多難!以剛結束的歐洲國家盃為例,Now TV購得獨家直播權。作為地位僅次於世界盃的大型足球賽事,Now TV於歐國盃價格上企得很硬,即使已經是足球組合的用戶,賽事通行證索價九百八十元,必須續約或加簽才能享有新客價五百八十元,而新客也是必須簽約。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撇除非法解碼器,更多網民使用翻牆軟件到其他免費收看歐國盃的地區作網絡收看,配合YouTube廣東話評述員(包括無綫藝員袁文杰都有提供直播評述),除了忍受網絡延誤半分鐘至一分鐘,幾乎是完美的免費組合。電視台和球迷這一輪攻防戰,說到底就是經濟環境欠佳,一方賺得就賺,另一方慳得就慳。

電視台怎樣賺錢的?既簡單也是廢話,就是成本低於收入,成本是製作費和各式各樣的營運開支,收入包括廣告費、贊助費和版權銷售。無綫罕有停了兩線自製劇播放奧運,僅保留處境劇繼續播放,而上屆奧運期間,九點半檔是《刑偵日記》,於賽事時延至十時十五分播放,令本來已低迷的收視雪上加霜,一度創下無綫電視五十四年最低收視紀錄。回頭一看,劇集於奧運期間不是非播不可,尤其每齣劇成本不低,如果沒有額外廣告收益,單賣奧運廣告可能更划算。

這可以解釋到為何無綫選擇在奧運開幕前的兩星期,於黃金時段播放動物紀錄片《森林女王》。最直觀的原因就是用最低成本的方法攝期,只因《繁花》結局到奧運開幕有十天空檔,而無綫劇以二十集以上居多,十集存貨僅有已在myTV SUPER上架的《OPM》。

劇集和紀錄片之間,無綫管理層選擇了紀錄片,相信不是自殺行動,而是根據成功先例。不少人提起亞視於一九九八和一九九九年播放過、由顏聯武作旁白主持的動物紀錄片《哭泣的森林》和《在森林和原野》,但無綫早於一九八三年就於周六黃金時間播放過《絲綢之路》,並於收視取得佳績。據甘國亮先生於《電視風雲半世紀》訪問所述,當時他調到節目部(任職助理節目經理),雖然他出身及成名於戲劇製作部,卻不信奉電視台戲劇最高這一套(包括橫線播放長篇連續劇,認為令節目不再多元化),他和當時上司即節目部總監孫郁標女士提議引進紀錄片,提供另類選擇以增加節目編排的彈性。不過,即使《絲綢之路》是有水準的製作,並於明珠台已獲好評,但節目部不敢鬆懈,落力包裝,力邀得King Sir鍾景輝負責旁白、喜多郎作主題曲,由羅文主唱,力求賦予「大眾台的娛樂色彩」。

新節目是一齣二○一九年的BBC紀錄片,IMDB有七點七分,豆瓣評分達九點三分,但也有批評提及旁白和處理戲劇化,但這正正是「大眾台」需要的「娛樂色彩」。顏聯武式的擬人化旁白無疑是動物紀錄片的王道包裝方法,無綫明明有鄭子誠在手,卻依然不甘於第三身旁白,而是更大膽地為野生動物寫第一身的對白!節目邀得《新聞女王》的演員們為動物配音,更有創意是動物角色竟然以《新聞女王》角色名命名,而且把擬人化去到盡,第一節就把新雄獅接管獅羣時驅趕前任雄獅幼獅的動物習性,演繹為雄獅發現雄獅出軌誕下孽種的狗血情節,可謂過猶不及,畢竟動物紀錄片最重要是讓觀眾了解大自然知識和動物習性呢,失去教育意義就不太好。簡單如紀錄片節目名稱,為了配合「新聞」的第一聲和第四聲,而依照音調選擇以「森林」去稱呼一個「平原」,就違反了紀錄片應有的真實性。不過如之前所言,電視節目最重要是成本低於收入,如果收視不低於《繁花》已是大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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