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客戶開會，設計師一般會把商標設計或廣告文案印在大大的硬卡紙上。覺得不合意、或無從決定嗎？不怕，以下是第二個設計（第二張卡紙），還有第三個設計緊隨其後。究竟哪一款最佳？有經驗的設計師常常心裏有數，也深深明白這是策略一種：製造對比與期待，迎合「有得揀、先至係老闆」的心態，若能在決策過程中滿足客戶有控制權的心理因素，那麼他們挑到合心水方案的機會便大大提高。為此犧牲掉一些卡紙，也是有實際需要，甚至在所不惜。

然而，這種紙張消耗，斷不只那一、兩張紙卡而已。David 保守估算過，商標提案通常包括三款設計及概念（六款也不稀奇），從草稿、試色至完稿，「至少50張打印和6張15 x 20黑卡」。如果是Full Presentation的廣告提案，TVC（電視廣告）、平面廣告加上戶外廣告，「最少200張打印和30張20 x 30黑卡」。以一間有一百五十名員工兼三台專業打印機的廣告公司推算，高峰期每月約耗掉三萬張紙，也就是平均每人每年二千四百張。

一個廣告文案已經耗紙如此，房地產的樓書便更誇張。設計師往往要準備幾本各四、五十頁的樣書，用上二、三千張紙亦屬等閒；樓市暢旺時，高樓一座座拔地而起，大樹也一棵棵地倒下。

David不時跟我說：設計的世界很大，地球的資源很少，設計師是個殘害樹木的行業，真箇要「拜樹神」。他把這份省思，寫在《設計是一種孤獨的幸福》這本書中。

沒有人知道拜得神多是否就有神庇佑，而David歷練多年，基本上已經不用把下屬的設計印出來，憑經驗便可論斷方案，並且改以電子版向客戶推介設計。這樣做，先要克服「有嘢攞上手」的慣性，而一場疫情，也恍似為過往「砍樹做報告」的文化按下「暫停鍵」。防疫為大，實體會議銳減，大家實驗無紙的線上提案，漸漸習以為常。

然而，礙於慣性，不少人還是會印出來比較，或者喜歡那份手感與紙香。要把暫停鍵進階至停止鍵，拜樹教還得認真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