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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存專欄:你想要到哪裏都可以

03.05.2018

步冀一直想當導演。在當上導演前,他一直當記者謀生,也算是有機會接觸更多的故事。

那年步冀離開年輕導演的居所時,再一次偷瞥那道屏風,想看到裏面到底有什麼。屏風是空間的暗示。你知道在其背後必然有空間,它是半開放的,考驗的是人的禮數及關係。步冀沒有看到什麼。事實上,以他的動作,他是鐵定看不到什麼的。換言之,他是做了不合禮節的事,卻因為不夠徹底而毫無得益,那比你一衝紅燈燈就轉綠更為差勁。

這些年來,步冀訪問過許多國際級的導演,但不知怎的,他獨獨對年輕導演留有極深的印象。這印象沒有隨着年輕導演的死亡而增加或減少。「意象……那雨的意象我不懂怎說好,但那是必須的。」年輕導演這樣說。老實說步冀是羨慕年輕導演的。緩慢而踏實,和睦地堅持所相信的方向,一直前進。以這種速度前進的話,你想要到哪裏都可以。就如時代,必然混雜了時代所必要的所有元素,如套套邏輯般呈現出時代的面貌。

年輕導演是死於意外的。在拍攝現場的天台,在天雨的情況下示範演出時,稍一錯步就墮樓身亡。他是不喜歡重拍太多次的導演,「大家都不是機械人,不是輸入了程式就可不斷再做的。」他總是這樣說。於是他才會一直親身示範,直到演員理解演出。

於是他就死去了,在他拍攝第二部長片期間。他雲集所有導演需要的條件,他的處女作展現了作為香港電影希望的才能。「也許那是新時代的開始呢。」當最貼近業界的人開始有這種期望時,他就這樣毫無意義地死去了。

步冀想過為年輕導演寫些什麼,但他們的對話,就只限於那些於年輕導演居所的兩小時訪問。他試過給國際大導指着頭說你要拍電影就他媽的拍,沒有東西可以阻礙你;也訪問過滑不溜手的商業導演,看着對方離去好像看到留在地上的黏稠液體。但那些經驗都沒有走進步冀的內心,唯獨是年輕導演,以及他那道屏風內未知的空間,深刻地留在步冀的心中。

後來,步冀沒有當上導演。他甚至沒有拍過任何意義上的電影。在時代必要的元素中,自然也有步冀這一種人,門從來為他們而開,但他們只會讓出機會,彷彿那會對他人有好處似的。

(隔周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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