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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秀萍專欄:只是當時已忘年

31.01.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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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開始和完結,是為了組織聚會製造更多藉口。生命的完結和開始也是。時光這東西我們沒法控制,反正春去秋來,一年過去又一年,周而復始,世人習慣亦如是。生命的始末又是否凡人能夠掌握的呢?出生和死亡又聚合了一些久未見面的人,生死之間還有一段段結合,為紀念兩個家族的伸延又聚一堂。

何時生哪日死那些無常的不去說,多少會夾雜些無奈。與節令有關的常規聚餐年末特多,傳統中國生意人特別着重「尾禡」,就算之前十一個月都低調處理,最後一個月的最後一個酬謝神恩的日子都要大排筵席宴請員工和同業,我曾經見識過台灣的一場尾禡秀,那次適逢其會在台北,朋友邀請我去當他獲贈的一席的其中一個座上客,卻之不恭。那公司在晚宴中大送獎金獎品之餘,全場還得為極愛唱歌的大老闆掌聲鼓勵他展露歌喉一小時。傳統除了發放花紅外,亦會在席上送「無情鷄」,聽過一個傳說是某公司高層曾在此種飯局中收到由更高層送給他的一瓶好酒,示意「好走」,這事若發生在牛皮燈籠如我的身上,本人一定只看到酒便眉飛色舞喝個痛快,死賴不走。商場是一個我永遠感到格格不入的世界。

所以還是回到私人遊樂場,由冬至、聖誕吃到除夕元旦,負責統籌的往往是同一人因為他或她比較有空或眾望所歸。這些年晚酬酢大概是一種傳染病,既是朋友怎不一年四季隨時約會?非要在全世界都外出吃飯一桌難求的時候去分一杯一定比常時難吃的羹?就是那種喜氣洋洋不過白不過節的氣氛讓各人都豁出去,將一年的酒量在一個月內耗光。我也肩負過幾次組織重任但只肯做上限八人的團聚。

我學日本人叫這些聚會做「忘年會」,友情又累積多一年了,大家這年過得怎樣?誰待誰好待誰差也在酒酣耳熱的時候想說便說,一吃泯恩仇。過了就忘記吧,明天自有明天的憂慮,一天的難處一天當就夠了,我們在替大家滿上清酒酒杯的時候說。忘年順便忘記年歲,一種是席中年齡橫跨60後至90後,亦可無代溝,而且互補長短,彼此學習。一是同代聚會,忘了同枱吃飯加起來多少歲,只是話題中的男歡女愛一年比一年少,多了談論風濕骨痛,機件失調、那個什麼什麼面膜有什麼效、電毯的美妙之處等……都不足以說明這伙人徐徐步向熟齡,一位五年前還是對甜食嗤之以鼻的老友,現今無餅不歡,每天必要吃過甜品才安樂,就常常被我們取笑他了。這伙多年友伴相投的臭味之一是自嘲的勇氣,優雅的朋友吃完飯便從購物袋中亮出一隻帝皇批,法國人正月必吃的甜餅,隨餅附送一頂紙皇冠。批內藏有一個小瓷像,寓意幸運,它的所在無人知道直至咬下你那份餅中,吃到它的便會全年好運,戴上冠冕做一日皇帝。這傳統餅食歷史悠久有如尾禡,又跟日本的「忘年會」一樣以1月31日為限,2月就停止回顧,努力前瞻,真的迎接新的一個春了。

在香港長大習慣了中西合璧的生活,接觸到不同的文化,個人性格和喜好又支配了行事為人,選擇取捨。怎樣過節日由自己決定已經是一個行之十多年的定規,每次舉杯我都暗自慶祝這種自由自在,並感謝身邊與我同度那刻的任何人。

去完幾個二人至八人不等的忘年會,便是一個人的忘年會,這是最輕簡任性的聚會,自設時間地點,今天由最微小的陪客開始,將去年收集的杯緣子全數請來陪酒,想想她們的來源,和我一起到過的地方,說來都有一些故事,故事明年還可以延續,說一段喝一杯。另一天又有另一個主題陪客,三十一號很快便到了,忘了。

(隔周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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