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團】Nowhere Boys成軍十年 主音Van:MV點擊不及種蔥片 但唔緊要 「就讓我一直走 直到世界盡頭 就算沒氣力也大步走」
熱門文章
ADVERTISEMENT

【樂團】Nowhere Boys成軍十年 主音Van:MV點擊不及種蔥片 但唔緊要 「就讓我一直走 直到世界盡頭 就算沒氣力也大步走」

15.09.2025
甄梓鈴
黃家邦(髮型•Nasaki Chu 化妝•Phoebe Leung 場地•The ONE))
w1

本地樂隊Nowhere Boys三月底派歌《給失敗者的一封信》,主音Van當時在社交平台分享一件事,事源喜愛在家種植的他拍了一條種菜片,將一棵葱插入泥土,幾星期內觀看次數超過一百萬,連帶follower急增,他寫了十年歌,未曾有一個MV點擊達這個數字:「唔知我要寫多幾多首歌,用多幾多心血先有一棵葱的成就呢?」

Van沒有因此不開心,反而慶幸有人透過種菜片而認識Nowhere Boys的音樂。打着「電影式搖滾」(Cinematic Rock)旗幟的Nowhere Boys成團十年,早期演出,試過台下只有四名觀眾,他們照演奏,靠逐場livehouse累積口碑,即使到了現在,他們仍自嘲票房毒藥,每次要落力宣傳,拼到最後才賣光演唱會飛。

成軍第十年,Nowhere Boys最近於商場開設概念店,還原MV郵局場景,訪問這天是他們的Mini Live,開騷前,場外有人龍,低音結他手Hansun的女兒撲向爸爸打氣,觀眾席上還有鍵琴手漁佬的家人,「現在每次表演都有人來看,我已經好開心。」鼓手Nate如是說。

w2
Nowhere Boys於二○一五年成立,樂隊名字源自一部講述John Lennon的電影《Nowhere Boy》。五個成員各有正職,主音Van是建築師,結他手Ken維修結他,鼓手Nate、鍵琴手漁佬和低音結他手Hansun以教樂器為主。至今推出過五張專輯,二○一九年憑歌曲《致旅途中的我》奪得叱咤十大第三位及組合銀獎。
他們二○一五年自資的第一張專輯《Nowhere Boys》, 製作過程土炮,Van記得,帶着電腦和咪高峰去成員屋企錄音,來到結他手Ken的天台鐵皮屋,外面馬路傳來鑽地聲,屋內毫無隔音設備,Ken母親跑到樓下跟維修工人說兒子在錄音,拜託對方翌日才來鑽地,結果「他真的聽了我阿媽講,那天不鑽地,我們等(噪音)一停就錄音。」如今回想,Ken認定:「冇嘢勁得過呢次!」
當年資金有限,專輯第一版沒有錄真鼓,Van只好去Nate家裏,用一部舊式電子琴模擬鼓聲,用最低成本方法做音樂,沒想到隻碟一出就登上iTunes榜,他們立即拿出騷賺到的錢,推出第二版,租錄音室錄真鼓。

中環 livehouse Backstage 還未結業時,Van 常去 jam 歌,有次活動認識了 Nate,決定自組樂隊,Van 便在認識的人當中找隊友,就這樣,五個性格不一樣的人坐上同一條船。Nowhere Boys 每首歌都像電影,透過不停加入樂器推進氣氛,編曲豐富,變化多端,聽他們的歌,每粒音要聽得仔細。打從出道歌《狂想曲》開始,一首歌裏面,有時出現幾種風格,漁佬坦言做歌出發點「完全諗自己」,Van 則說,大家最初追求自 high 過癮,想展現自己有幾勁。

例如隨後創作的《小丑》,漁佬堅持做一首不同拍子的歌,旋律由慢到快,中段歌劇再到搖滾,編曲與唱腔不斷轉換,打破廣東歌既定框架,漁佬指樂隊的特色是「估你唔到」,Hansun 形容他們的音樂永遠不想下一首歌和上一首歌一樣。

直到現在,他們做音樂的心態也沒變,Van 強調要運用五個人擁有的音樂能力去做新的元素。以前他覺得廣東歌好悶,來來去去都是這樣子,「由細到大音樂給我那麼多 inspiration,即使十幾年前,已經有人試新東西,為什麼廣東歌不嘗試這樣做呢?」於是 Nowhere Boys 嘗試探路,Van 比喻樂隊踩在一條中間界線,長期思考怎樣把新東西放進歌曲,但又不會偏鋒到無人接受。

正因為大家坐同一條船,凡有問題,Ken 會主動出聲:「以前我不會這樣做,如果有三個人覺得方向是對的,我不會再加第二把聲,怕大家會亂,但現在我會選擇先講出來,因為聽樂隊,性格都很重要。如果樂隊沒有性格,也是一個問題。」

這十年旅途,他們曾經自立門戶化身獨立樂隊,其後又簽回唱片公司,有沒有一刻想過停下來?Van 答沒有,總覺得要再做多一點,在他眼中,十年只是一個開始:「你見到現在多人認識、做得起的樂隊,(年資)都是二十年以上,其實十年來講,可能只是剛剛開始。現在起碼我們不用擔心開一場 show 會不會只有四個人來。」

漁佬補充,所謂停一停,只是停一天,休息過後,大家如常一星期見兩次,逢朝早夾 band,本身是「夜鬼」的 Nate 似乎還未適應這節奏,笑道:「我都唔明點解(咁早)。」Van 大嘆無辦法,大家都要返工,各自搵食,夜晚陪家人,「我們沒有試過那些好搖滾的生活。」

從自身唱到城市

Nowhere Boys早期的作品,許多歌詞出自漁佬手筆,如《亂世超人》、《地心吸力》、《種子》,歌詞中蘊含着信念、自由意志以至對下一代的期盼,是甚麼啟發你寫詞?漁佬說:「天上掉下來。」《亂世超人》和《種子》兩首歌的旋律和歌詞是同步發生的,「但有咩inspire到我?屋企有小朋友,他的存在就是我的信仰。」

《亂世超人》:少年希望高飛/未有預備/演繹一齣歷險記

《地心吸力》:要去到最遠高呼我已自由/於漆黑之中親手捕捉星宿

《種子》:無須擔心無聲的未來/拿起打開晴天的氣概/留給種子放聲地喝采

所以當他看到世界不美好,那一刻的擔憂,就寫成了《種子》的內容,「但寫《亂世超人》的時候,我未有小朋友,那首歌很早期寫,是人生剛踏入三十歲的迷惘,究竟我之後會不會跟隨大家的規則去走,還是我可以跳出框框做自己。」那時樂隊剛起步,對漁佬而言,《亂世超人》這份詞是他在Nowhere Boys的起點,那刻的心情亦記載在歌裏。

n2

Van認為漁佬的歌詞偏向藝術性,聽眾首先要有耐性,用心去看詞和曲關係。漁佬解釋自己不習慣寫詞太直白,永遠兜一大個圈講故事,「你無辦法一眼看得明我寫甚麼。」就連Van唱歌前也要問清楚歌詞意思。之後有段時間,大概二○二一年起,他們的音樂慢慢從個人唱到公共議題,寫城市發生的事:《無處遊人》說着人人在世各有崗位;《地球候機室》、《我們的移動城堡》回應了移民潮的去與留,世界大變也好,家鄉不過是心所向。

《我們的移動城堡》:是你/與我一起起步去/撐到未來

《地球候機室》:唯求跟你說/祈求未來你亦在/回來同望這片海

陪伴受情緒困擾的人

w4

Nowhere Boys在不同階段都有想表達的課題? Van認為大家成熟了,不是只想到自己,「我們開始理解為甚麼我們以前喜歡的音樂,可以影響到我們那麼深,因為那些音樂人寫的歌是為了這個世界。」漁佬接着說:「成隊band的狀態不同了。現階段我們是立定志向地,寫歌是想為大家䆁放一些適當的聲音出來,究竟是給大家宣洩、安撫,還是怎樣也好。」

今年Nowhere Boys的音樂企劃以信件作為主題, 由叱咤903 DJ、本地填詞人Oscar(李文曦)包辦歌詞,暫時交出兩封信《給失敗者的一封信》及《給受困者的一封信》,希望透過音樂的陪伴,協助樂迷抒發內心感受。編曲方面,他們拋開過去的執著,旋律不再玩得太複雜,Chord Progression(和弦鋪排)盡量簡單,令訊息傳遞得更清晰。聽眾似乎也有共鳴,兩首歌派台後,Van收到大量留言,有老師也有社工團體,「至少有人因為這首歌得到幫助,好開心。」

音樂會當日,歌迷Annie和Apple對記者表示,約九年前,二人因為參加沙灘音樂節,無意中看到Nowhere Boys的演出, 然後正式「入坑」。由大學畢業到踏入職場,NowhereBoys的音樂一直陪伴她們,Apple特別喜歡《致旅途中的我》、《我們的移動城堡》,甚至喜歡到,將《The Boy Who Wouldn’t Grow Up》設做電話鈴聲。Annie形容這首英文歌,曲色繽紛,充滿正能量,「一不開心就想聽,會得到力量。」

w3

想世界好一點

做音樂是為了甚麼? Nate早年被朋友這樣問過,他當時答:「想別人覺得我勁。」朋友倒是說:「我想我啲音樂令世界好啲」,讓他反思自己做音樂目的。Nate向記者說,一個不夠成熟的樂手只會想show off所練所學的東西,展示自己有多厲害,「但以我觀察,我發現最尊敬和最long lasting 的artist,他們不只是彈一些啱聽的東西,而是改變了社會,我喜歡的Stevie Wonder、John Coltrane、The Beatles,除了彈得好聽,其實他們的音樂是改變社會,或者幫助了一個movement。」

Nowhere Boys正朝着這個方向走。Nate續道:「我想figure out呢個大啲嘅purpose係咩。」Ken相信每個人做音樂一定會有根,「如果你問我將來想做甚麼?我想嘗試將樂隊的聲音再豐富一點⋯⋯令人覺得這就是(Nowhere Boys)這班人先擁有的聲音。」

前人留下來的音樂給了他們能量,Van想自己的作品都有這個能力,繼續傳承。但他又覺得世界步伐太快,譬如玩社交媒體,所有東西都要 eye-catching,耐性只有三至十秒,「要短時間內獲得快感,其實你好難感受世界,沒有一個空間給自己,我希望我們的歌至少有幾分鐘,讓大家停一停。」

回顧這十年,Nate見證隊友一直做自己,發揮自己,他認同Van的說法,十年只是開始,樂隊還有更遠的路要走。他時常想,到了七十歲再回望,或許二○二二年麥花臣那場演唱會已經實現了他的夢想,「我們已經到了!We’re already here,我覺得要多點提自己,其實已經做緊(喜歡的事)。」

八月初Nowhere Boys在概念店舉行小型音樂會,當日嘉賓是歌手黃淑蔓,現場演唱多首歌曲。
八月初Nowhere Boys在概念店舉行小型音樂會,當日嘉賓是歌手黃淑蔓,現場演唱多首歌曲。
訪問當日是 Nowhere Boys 的小型音樂會,大批歌迷來捧場,主音 Van 覺得氣氛有點似十年前他們夾 band、每星期跑 livehouse 演出,大家近距離互動。
訪問當日是 Nowhere Boys 的小型音樂會,大批歌迷來捧場,主音 Van 覺得氣氛有點似十年前他們夾 band、每星期跑 livehouse 演出,大家近距離互動。

未完的旅途

在Nowhere Boys的尖沙嘴概念店,一幅牆上掛着樂隊歷年的專輯封套、紀念品、演唱會海報等,另一側的告示板貼滿歌迷留言,現場還有一個室內種植區,由 Van主理。

Van的種菜片有時教種香蔥、薄荷葉、羽衣甘藍,有時用羅勒煮《大熊餐廳》意粉,內容夠實用,在網上頗受歡迎。他深受啟發:「為何音樂咁難去打中別人,本身這樣東西不是必需,在現代社會是可有可無,或是奢侈的事。」他說,大家未必肯花時間聽一首歌,但會用三分鐘看二十條片,尤其是緊扣生活的影片,關於衣食住行的,最貼地,「就算種菜片都有分哪些多人看,哪些少人看,我種一些比較少人吃的菜,views較少,反而最簡單的蔥,一星期一百萬 views。如果我們真的要好平民化,將音樂散播出去,有些歌真的要做到蔥的 level。」

w5

置身於商場的概念店,周日下午人流多,途人經過門口,聽到歌聲,不時停下腳步,從門外透明玻璃悄悄探頭,好奇誰人在唱,覺得好聽便入來。這天音樂會以《大步走》作結,唱到最後一曲,Van除下外套,露出右臂Nowhere Boys紋身,此歌寫於二○一六年,在樂隊踏上數百個大大小小現場演出之後,歌詞如是唱:「就讓我一直走/直到世界盡頭/就算沒氣力也大步走」。

誠如漁佬在訪問說,這十年來隊友之間互相影響,肯聽意見,不再是你彈你的、我彈我的,轉變很大,「所以應該未玩完!」說罷眾人大笑。

n3
展覽場內設有信箱和郵筒,可以寫信給一年後的自己。
甄梓鈴
黃家邦(髮型•Nasaki Chu 化妝•Phoebe Leung 場地•The ONE))
延伸閱讀
熱門搜尋
回歸25周年 新聞自由 展覽 環保 食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