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運三周年】2014這堂新聞課 ─ 三個立志做記者的學生 傘後眼睛從此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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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傘運三周年】2014這堂新聞課 ─ 三個立志做記者的學生 傘後眼睛從此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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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傘運動期間,傳媒捲入了政治漩渦當中;一件事,一張相片,一條標題,黃藍之分,涇渭分明。

七警的暗角事件報導疑被高層刪改「拳打腳踢」用詞,反佔領人士圍蘋果大樓,佔領期間有三十宗記者遇襲事件。往後新聞業遇到網絡的衝擊,新聞自由受到的干預亦愈來愈多;有傳媒被抽起廣告封殺,有報紙雜誌相繼結業。社會大事接踵而來,讀者開始質疑主流媒體的報導是否以「公眾利益」為報導原則。

有新聞系老師曾透露,雨傘運動之後那一年,特別多畢業的學生立志當記者。一場大型的社會運動,經歷過的人,也許看待世界的眼光變得不再一樣。三個90後現職記者及傳理系學生,雨傘運動之後對於傳媒工作者的角色,感受至深。

雨傘令人反省 ─ 王紀堯︰記者都是人,也會錯

王紀堯(Kathy)現在是浸會大學新聞系的 Year 3 學生,三年前,她還是個中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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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中學時期,Kathy 已經立志要入讀新聞系,「我覺得傳媒在這個社會的角色及責任很重要,在表面的事實裡,尋找更深一層的意義。」眼前的 Kathy 才二十歲,對於傳媒及記者的想法很多,有着滿腔的熱誠,沒有太多個人的原因,她只是覺得︰「唔可以話自己好有正義感,但我真係好享受那種記錄歷史的過程,尤其在重大的歷史事件裡面有自己參與的位置,我覺得有很大的滿足感。」

從前對於媒體的印象,是一個很祟高的行業,雨傘運動時,有了多一重的感受,從神檯拉回落地面。

「以前以為有圖有真相,雨傘時候才發覺,原來拍出來既嘢都可以有選擇性去引導觀眾,特別是衝突現場的報導,令我翻轉了過去的認知。」Kathy 在佔領時期看到不同的報導,各有立場,也各自表述。在撕裂之間,傳媒亦有份推波助瀾,連 Kathy 開始不相信傳媒,「那時你會認識到原來記者都係人,都有機會出錯,新聞唔一定就係啱。」

當刻不信傳媒,為何仍執意讀新聞?Kathy 只是覺得,雨傘時期的媒體亂象,對她來說是一個提醒︰「令我反思日後可以點樣做得更加專業更加好。」

雨傘運動的時候,她中六,準備考 DSE。她沒有讓自己只埋首於學業裡,在校內弄政改關注組,希望引起討論的空間,又會自己準備黃絲帶在金鐘現場派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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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起雨傘時最深刻的畫面,Kathy 說,那是在金鐘地鐵站外的天橋上,「我見到有個媽媽拖住小朋友,問佢:『你知唔知道自由係咩啊?自由是不是有得揀啊?』」那一幕,仍然印在 Kathy 的腦海中,她開始覺得,教育下一代是任重而道遠的事,媒體雖然不是直接教育羣眾,但是卻把歷史事件記錄下來,傳給下一代人。這個畫面,令她更加深信,自己就是想在歷史當中,作一個記錄者的角色。

(相片由Kathy提供)

理性與客觀的拉扯─Kate︰做記者不能掉頭走

雨傘運動時,Kate 仍然是傳理系三年級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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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到去見到好多真正嘅記者,嗰一刻你會覺得自己同佢哋有距離,但又好想成為佢哋。」

想做記者的念頭,早植根於中學時期︰「那時看到有同性戀的同學被排斥,就開始覺得這個世界有很多 communication error,sender 和 receiver 中間有太多雜音,當初只是希望能夠令多些人去明白其他人。」

抱着這個純粹的初衷,Kate 進入了新聞系,還未正式成為記者前,就遇上了這樣大型的場面。記得那次從灣仔前往金鐘的路上,遇上了一排防暴警察從前面走過,然後放了催淚彈,那一刻,Kate 的即時反應是調頭走,跑了幾步,覺得不妥︰「我有個意識是,我也是記者,不可以這樣就走,應該上前去看清楚到底發生咩事,跟住再調返轉頭。」對於 Kate 來說,這一個遭遇很深刻,因為看見自己的軟弱與渺小。

雨傘時候,傳媒的報導也令 Kate 對待記者的角色有所轉變。「其實有時會好嬲,嬲到不能自己,寫咁嘅嘢出來,完全歪曲事實,點解仲可以叫自己做記者?我覺得都幾悔辱。可能係我睇記者睇得好高,覺得都幾神聖不可侵犯。」自言從前是很學院派的人,認為中立、持平、客觀是必需的天條,雨傘之後才發覺,新聞只能反映部份事實,作為一個人,根本沒有絕對中立這回事。

看到現實的挫折,甚至跟自己的理想有極大落差時,畢業後Kate仍然選擇了進去主流媒體,「係灰的,但我仍然很想嘗試,如果自己唔做就會後悔。」現在正式成了媒體界的一員,如此埋身看着新聞事件的發生,甚至每況愈下,這時候,工作不斷在拉扯着她︰「呢份工最辛苦係,明明你同件事好近,但要保持距離,明明好嬲,但都係要保持距離。諗過想走,但我都係接受唔到自己咁輕易就調頭走。」

她半開玩笑地引用了浸大傳理學院的院訓︰「唯真為善,不平則鳴」,用以回答心中記者的理型。

記錄的衝動 ─ Jeff Cheng︰在媒體以外的影像回應社會

雨傘運動對於 Jeff 來說,反而是更想擺脫記者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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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他是新聞系的學生。然而,在傘運之前,他卻說自己是政治冷感的人,「某程度上,雨傘運動是我政治上的啟蒙,也是攝影的啟蒙。」在此之前,他對於攝影,也沒有太多的想法。也只是因為機緣巧合,要替學生報做即時新聞,才走到現場。

928 前夕,他已經奔波了一天。本來打算第二天回家休息,睡不着,打開電視新聞,原來人群已經佔領了馬路。Jeff 不想錯過,拖着疲累的身軀又去到了現場,直至第一顆催淚彈射出。「我是見到催淚彈從槍裡射出來,在眼前發生的時候,原來我反應唔到。」後來聽到身旁有個攝影記者大喊一句壯膽:「要出去同佢死過」,然後火速趕到煙火最前線。

「攝記不是指要出去打架,而是需要去把現場記錄下來,是一個使命。那一刻我覺得佢好型,亦很 inspire 到我,原來需要有些人站在最前去做這樣的紀錄。」

經過雨傘之後,他開始想成為一個攝影記者,因為想在前線去記錄所看見的,所謂「真實」,只是,進過傳統的主流媒體,渴求自主的他很快就厭倦日復日的例行公事,是現實跟理想中的落差︰「我覺得我做緊嘅嘢只係serve緊(文字)記者同報館,唔係我當初真正想影相的目的。」

從攝影記者到想擺脫記者兩個字,Jeff 說,那是因為距離的關係︰「我覺得抱住記者的心態去影的相,會去得唔夠盡,如果我要影得好一件事,我是需要身處在事件裡面,不然我的照片只是一個虛偽的旁觀者。」

因為雨傘運動,他拾起了相機,記錄這個歷史事件的面貌,問他有沒有最深刻的作品,他說是拍到警司打人︰「我影到佢攝捧的殘影,最深刻的原因是他望向了鏡頭,好像是他在向我揮捧的感覺。」Jeff 說,那一刻,在雨傘運動所經歷的痛楚,好像就此透過了一張相片呈現出來。

(相片由Jeff Cheng提供)

去到最後,是否攝影、記者,對於Jeff來說也許都不太重要,他只是覺得:「你是選擇通過創造,去回應這個世界和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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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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