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動盪與困頓之後 新導演用鏡頭說大世界裏的小人物故事 今屆ifva公開組頒出雙金奬:楊景麟《明月光》及祝紫嫣《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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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動盪與困頓之後 新導演用鏡頭說大世界裏的小人物故事 今屆ifva公開組頒出雙金奬:楊景麟《明月光》及祝紫嫣《凪》

11.05.2022
譚志榮(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今屆ifva公開組金獎得主楊景麟(左)和祝紫嫣,聚焦變幻無常、漂流離散下的小人物故事。

一直被視為本地獨立影像創作人搖籃和推手的ifva獨立短片及影像媒體節比賽,在三月公布了第二十七屆的得獎名單——是繼十年前第十七屆ifva比賽後,再次於公開組頒出雙金獎:楊景麟執導的《明月光》及祝紫嫣執導、編劇的《凪》——而祝紫嫣也是《明月光》的編劇,楊景麟亦負責了《凪》的剪接、調色,由此證明兩個年輕導演全面的影像創作能力,也可見他們在創作路上互相支持的默契。

《凪》是日本漢字,讀音休,意思是風平浪靜。香港女生小白(祝紫嫣飾)和日本男生小黑(松嵜翔平飾),相遇在風光如畫的高雄,這對本想躲進「小世界」的異鄉人,真的能逃避大世界嗎?同一個月亮下的兩個人,真的會看見一樣的月光嗎?《明月光》裏,深夜獨自在家的女子(陳漢娜飾)收到一通越洋來電,他們如訴如泣的呢喃私語,只有電話的另一端和月亮聽得見。

今屆ifva公開組金獎得主楊景麟(左)和祝紫嫣,聚焦變幻無常、漂流離散下的小人物故事。
今屆ifva公開組金獎得主楊景麟(左)和祝紫嫣,聚焦變幻無常、漂流離散下的小人物故事。

《凪》:影像裏的美好世界

祝紫嫣是在二○一四年畢業於香港大學,主修中國文學及社會學,本來想寫小說、做作家的她,卻跟電影愈走愈近。她大學期間試過發表短篇小說,因種種原因反應較為冷淡,「因為當時好流行微電影,然後我便把小說拍成短片,一拍就拍了三十分鐘,反應又幾好。」《親愛的瑪姬》是她初嘗導演滋味的作品,當初選擇親自執導,只是因為她找不到其他導演幫忙,結果把她從文字拉進影像的世界。「如果想做導演,無理由只拍一條片,否則就永遠停在同一步,然後我就拍了《最普通的時光》。」後來她在放映會中認識了另一位年輕導演李駿碩,對方邀請她協助寫《瀏陽河》的劇本,是講述女性性工作的故事。祝紫嫣邊寫邊拍、邊做邊學,幸而,這條影像創作路上遇上很多同行者的支持。

在拍攝《瀏陽河》期間,祝紫嫣認識了楊景麟,楊景麟是導演李駿碩的大學同學,當日臨時上陣、擔當收音師。《瀏陽河》最終取得了當年香港鮮浪潮大獎,對這非電影系出身的他們,是極大的鼓舞。後來祝紫嫣要拍自己的短片,李駿碩就再跟她建議找楊景麟幫忙,說他「咩都做到」,結果所有後期製作都由楊景麟一手包辦。二○二○年,她憑着《凪》入選高雄電影節「高雄拍」短片獎助計劃,得到一百萬台幣資助。

面對社會事件和疫情的雙重困擾,祝紫嫣跟很多人都一樣,天天被困在家中,極度渴望離家、出走;當時她非常沉迷觀看日本真人騷《雙層公寓》,因為可以讓她進入抽離、真空的狀態,「就是想有些純純粹粹的娛樂,純純粹粹的愛情,是最能讓我脫離現實。」然後,她從自己的心態出發,寫下了《凪》的劇本;起初,她只單純地想寫愛情故事,但是寫着寫着,終究意識到,人始終沒辦法避開大環境,「就算抱着逃避的心態,但去到逃避的時候,卻無法脫離大環境。怎可以躲在小世界裏呢?」說的是她筆下的女主角小白遭遇,也是她自己的心態。

《凪 》的色調、服裝、美指等都參考了八十年代日系懷舊和菲林風格,從而營造抽離現實的小世界氛圍。
《凪 》的色調、服裝、美指等都參考了八十年代日系懷舊和菲林風格,從而營造抽離現實的小世界氛圍。

雖然這不是她第一次自編自導自演,但是人在外地,要適應陌生環境和工作團隊和語言已經不易,更何況同時身兼編導和女主角,甚至遇上當地疫情突然大爆發,令她一度陷入信心危機,還將自己的不信任投射到別人身上。幸好,經過多天「閉關式地」在同一間民宿隔 離的相處時間,令團隊各人放下隔閡、結為好友,她也把握機會加緊和男演員排戲、苦練日文對白,最終順利完成拍攝。寫完《凪》,她 在楊景麟邀請下寫了《明月光》。

《明月光》:一輪明月 一鏡到底

《明月光》是楊景麟首次執導的劇情片作品,「我本身是做剪接和調色的,都是後期製作的崗位。」他於二○一五年畢業於中大新聞與傳播學院,跟他要好的幾位同學、朋友,近年陸續發表個人作品,而他則一直協助對方進行後期製作。除《瀏陽河》外,近年短片比賽有不少得獎作品,如《白沙堆》、《艷陽天》、《吊吊揈》、《天下烏鴉》等,都是由他負責後期製作。他很喜歡後期製作這個崗位,「可能那個階段的我,沒有什麼好大的故事想講或者 特別的想法,而又覺得大家的故事好有趣,好想幫大家完成這些故事。」

說到為何會有想當導演的轉變,他解釋:「可能當人再大一點,見到更多不同作品的時候,有時自己也會有些想法想講出來。」「跟這班同學、朋友傾偈,是一個了解自己和進步的過程,傾談間慢慢會掘到自己心裏面,會否也有題材想講?」拍片念頭在他心中醞釀了幾年,他表示,開拍《明月光》的契機,其實是為了報名參加影片競賽,「鮮浪潮最近有個新的報名規則,要求提交兩年內個人導演的劇情短片作品,才可以報名。」

一直從事後期製作,沒有導演經驗的他,惟有立刻想辦法自資開拍一齣短片以符合報名資格,從而取得拍攝資助。他想拍的故事,是關於留下來的人、留下來的狀態,「我喜歡看小人物的故事,當社會發生特別的事,有些人會被遺忘,沒有人想到他們日子過得怎樣,所以想拍出來。」他很喜歡祝紫嫣為他寫的劇本:「她除了寫了留下來的人,還帶出了離開了的人的心情、狀態,而一般大眾未必想像到,原來他們的狀態可以很差。」

《明月光》主要由一段緩緩鋪陳的長鏡頭組成,配合幽暗的燈光、鏡子的折射渲染下,帶領觀眾進入女主角的孤單、破碎的情感世界。
《明月光》是楊景麟首次執導之作,主要由一段緩緩鋪陳的長鏡頭組成,配合幽暗的燈光、鏡子的折射渲染下,帶領觀眾進入女主角的孤單、破碎的情感世界。

另一方面,這齣對白精煉而緊湊的劇本幫他解決了成本有限的難題:只需一個女演員、一個家居場景和一個深夜,就可以拍攝。 當日午後排戲,入黑開拍,午夜拍完,「女主角接通電話之後,就是一shot落的長鏡頭。」楊景麟坦言,初當導演難免緊張,「經過和演員、攝影師溝通、配合,是身邊的朋友和共事的人都相信,令我自己信心大了。」

下次銀幕相見

回想起二○二○的困頓之年,祝紫嫣一度陷入迷惘、渴望抽離現實,為了取得海外資助也為了出走他方,她逃到了遠方的海邊,最終她卻交出了一個關於鼓起勇氣面對現實的故事結局;同年,楊景麟走出安舒區挑戰自己,跨出了當導演的第一步,他用最低成本的方式小試牛刀,拍出一齣完整而餘韻悠長的故事。他們都各師各法,在艱難的現實環境中,拍出腦海中的故事。當他們和一眾拍攝班底從ifva頒獎直播中,得知他倆雙雙取得金獎,大家都感到喜出望外。可惜美中不足的是,礙於疫情所限,未能一如既往在大銀幕上放映他們的作品,觀眾仍未有機會親自認識這兩位新導演。

《明月光》和《 》是楊景麟和祝紫嫣這對老拍擋共同創作的成果,雙雙奪金對他倆意義、鼓勵重大。
《明月光》和《凪》是楊景麟和祝紫嫣這對老拍擋共同創作的成果,雙雙奪金對他倆意義、鼓勵重大。

「我覺得電影、短片好有吸引力,我好鍾意大家一齊完成一件事的感覺,當成品出來,大家可以一齊見到,就會好有滿足感。」楊景麟說。對於這位初試啼聲就摘下桂冠的新進導演來說,他依舊會按着其一貫不徐不疾的步伐,一邊爭取更多執導機會,一邊繼續從事他《所享受的後期製作工作,尤其是助其他導演朋友的一臂之力,「我仍然好鍾意做後期工作,所以我都會繼續幫他們的影片作品做後期製作。」他堅定的說。而在祝紫嫣看來,他們這批年輕影人在一起經歷社會動盪之後,反而變得更加團結、強大,「就像景麟一直幫忙做後製,到他說要做導演,我們全部人都會義無反顧,希望盡自己的力參與其中。大家都知道資源有限,理念相近的人、願意留下的人,就算互不相識,也會更加團結。」

在即將來臨的夏天,祝紫嫣的第一齣劇情長片《但願人長久》將會開機拍攝,這是她於二○二○年勝出首部劇情電影資助計劃的作品,故事以父女之情為主線,橫跨九七、○七和一七年三個時期,刻劃這一家人、兩姐妹、三父女的情感、關係轉變和社會變化。對於首次拍攝長片,她既興奮又緊張,深知自己有很多不足之處等待克服,她亦感恩有經驗豐富的著名導演關錦鵬當監製,還有好友李駿碩擔任執行監製,「佢係一個好出色去帶住我哋嘅人,因為佢係第一個出去拍長片嘅人,可以俾到經驗我哋。」

從初出校園,到初執導演筒,到陸續憑藉自己的短片作品在比賽中嶄露鋒芒,這些新導演都在一次一次地累積經驗,朝着他們的電影路邁進;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們身邊一直有義無反顧地互相支持的同行者。

祝紫嫣憑《 凪》入選高雄電影節「高雄拍」,在疫情下得到寶貴、難得的海外拍 攝經驗。
祝紫嫣憑《 凪》入選高雄電影節「高雄拍」,在疫情下得到寶貴、難得的海外拍攝經驗。
楊景麟近年跳出後製崗位,初嘗導演角色。
楊景麟近年跳出後製崗位,初嘗導演角色。
譚志榮(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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