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於二十世紀四、五十年代的蘇聯，不少藝術家都會受到政治與公眾壓力，其作品也需要為社會服務以穩定人心。作為今年新視野藝術節壓軸節目，香港小交響樂團破天荒帶來電影作品《噢，信是彼邦》(Oh, To Believe in Another World) 的亞洲首映，以現場交響樂演奏配合電影放映，感受不同時代的迴響。
《噢，信是彼邦》是當代藝術家肯特里奇 (William Kentridge) 以蘇聯作曲家蕭斯達高維契生平歷史背景為藍本的創作，把作曲家與蘇俄建國最初四十年間的歷史壓縮在一個混合紙板、戲偶、裝置、影像的電影之中。作品由琉森交響樂團委約，並於2022年6月作世界首映，大獲好評，香港小交響樂團於本月18及19日帶來此次亞洲首映，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
藝術鬼才玩轉歷史
有南非藝術鬼才之稱的肯特里奇1955年生於南非約翰內斯堡，其創作形式橫跨繪畫、影像、雕塑及劇場，每次新作都備受注目。自九十年代起，肯特里奇的作品廣見於世界各大博物館及畫廊，包括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巴黎羅浮宮、倫敦白教堂美術館及皇家藝術學院、哥本哈根路易斯安那現代藝術博物館、巴塞爾美術館等。英國《金融時報》曾經評價其創作，「他比任何其他在世的藝術家更能引人入勝地將荒誕帶進劇場」。
在作品《噢，信是彼邦》中，肯特里奇以獨特的藝術眼光帶領觀眾進入蕭斯達高維契的經典作品第十交響曲。電影背景被設在一個由紙板製成的蘇維埃博物館，製作團隊用微型攝影機，穿梭紙板博物館的不同大廳。故事的中心角色則以戲偶形象呈現，包括蕭斯達高維契和他的學生納齊羅娃 (Elmira Nazirova)，詩人馬雅可夫斯基 (Vladimir Mayakovsky) 和他的情人布里克 (Lilya Brik)，還有列寧 (Vladimir Lenin)、托洛斯基 (Leon Trotsky) 和史太林 (Joseph Stalin)。這些角色以戲偶的形象出現，但也由戲偶中的演員演出。肯特里奇以獨特的藝術表達方式親手製作戲偶，呈現蕭斯達高維契與蘇維埃政權之間複雜的關係，顯露他早期到寫作這首交響曲期間，被迫跟隨的人生軌跡。影片採用了拼貼的形式，大部份的情節，需要我們從拼貼的角度去理解歷史。
現場演奏 揭露第十交響曲的神秘世界
在不少電影作品中，交響樂通常會作為配樂，襯托情節發展。而導演肯特里奇強調，這部作品並不是把交響曲變成電影配樂，也要避免任何淹沒音樂本身的影像和旁述。
蕭斯達高維契第十交響曲於史太林去世後發表，獲世人視為其去世後一部有「破冰」含意的作品，甚至有人認為這是蕭斯達高維契最令人信服和讚歎的交響作品。回看那個蕭斯達高維契創作的年代，他不斷被官方批判，史太林甚至在媒體上撰文譴責其歌劇作品，使其幾乎馬上從舞台上消失。蕭斯達高維契的第十交響曲緩慢而充滿反思，一直向破碎的高潮進發，接著無情地漸行漸遠，這也被視為是對史太林教條主義壓迫的控訴。
今年適逢此作面世70週年，香港小交響樂團音樂總監柏鵬 (Christoph Poppen) 將親自指揮樂團現場演奏此交響曲，與肯特里奇的電影作品產生別樣碰撞。柏鵬提到：「蕭斯達高維契的第十交響曲是他最偉大、最重要的作品之一；而肯特里奇的《噢，信是彼邦》則以一種筆墨難以形容的方式展現了蘇俄歷史上非常黑暗的一章。此作是如此迷人和強大，香港觀眾絕對不能錯過。」
樂曲中的音樂暗碼亦為人所津津樂道，第三樂章的主題D-S-C-H（在德文音樂術語中即是D、降E、C和B）幾個音符，其實就是他名字的縮寫。而圓號重複十二次的E-A-E-D-A，原來是他的學生、阿塞拜疆鋼琴家納齊羅娃名字的暗碼。D-S-C-H的主題在樂曲結尾再次出現，不少人推測這或許是蕭斯達高維契對於失戀的一種自我安慰。
《噢，信是彼邦》打破藝術呈現方式的既定框架，引領觀眾從另一角度思考歷史，重新探究屬於那個時代的奧秘，回看每位歷史人物背後值得訴說的故事。縱然生於70年後，我們也許亦會在當中找到共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