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唔搞基,我直過高速公路!」這是本地劇目《三行鐵男》的對白。《三行鐵男》是首屆「準身體性/別讀劇節」三套讀劇之一,故事探討近期社會熱議的「有毒男性氣概」(toxic masculinity)。男性是如何被社會層層建構出過度追求支配地位、貶低女性等等傾向?
讀劇節三位監製Sam、Kristy和 Ariel各有劇場經驗,有感把性別討論或場境寫入劇本,常被質疑為何要加入性別情節。眾人忽發奇想,那不如就做一個為性別而性別的讀劇節,來展演不同的性別劇本。為把性別多元議題帶入社區,他和她正式演出前設社區公開綵排與劇本討論環節,與觀眾一起談談性別。只是今天尾場卻遇上颱風,監製Sam坦言,若打風便可能血本無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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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劇目 三種視角
讀劇節設三個劇目,《素潔(暫名)》 與《三行鐵男》分別是兩個監製Sam與Kristy的出品。前者講述一個圍村女人追尋性高潮,探討身體解放的故事;後者則講述一個三行店太子爺兼異性戀剛鐵直男伍繼忠,是如何日復日被這個香港社會煉成。

《三行鐵男》是Kristy的原創劇本,她認為不論是生理性別男女,他們在香港常常被社會要求要成為一個怎樣的男人或女人。 因此,她的創作靈感來自生活與觀察,「因為可能這些事在日常生活太過習以為常,但你把它放在一個舞台去呈現,以及是一齣喜鬧劇,可能大家會更容易入口。我希望大家可以有東西拿走,你不需要認同,但是我會覺得起碼有一個意識:其實我現在說一句話的時候,我背後到底是包含甚麼呢?」她以劇中男主角每次約會堅持要出錢,即使女朋友其實是想AA制,只因他認為身為男人就是要出錢與「照顧」女性。

Sam接話說:「其實繼忠是無錢的,他也是充大頭鬼,我們想說(有毒男性氣概)其實是傷害男性本身。」他指出,討論有毒男性氣概如何去壓抑男性,本身便連繫公眾。「是啊,但是他本身不需要這樣的。可能他做回自己,或者願意承認柔弱的一面,其實我自己會覺得更加強大。」Kristy說。
至於《Ga Ting》(音:家庭)則從加拿大購入的劇本,由加拿大亞裔劇作家李明海創作。故事講述加拿大華裔男子自殺後,同性戀男友拜訪這個華人家庭引爆的文化衝擊,探討性別與種族多元交織的議題。監製們解釋,近年港人移民者眾,好奇之下加入這個劇目。他們想知道當華人性小眾去到異地的處境,少數族裔加上性小眾的雙重身份交織下,又會開出怎樣的故事。

源自不適與求變的起點
創作團隊過往有不少舞台創作經驗,這個性別讀劇節便是源自團隊各人在劇場界遇到的種種不適。Sam指出,有不少本地劇團都會拿cross-dressing(變裝)來做笑點,「我們覺得這個做法是很不恰當,還是停留在上世紀,有點像電視劇會拿男扮女裝來做笑點。但是其實為甚麼你不會拿異性戀來做笑點?」對於本地舞台上牢固而刻板性別形象,偶有參與幕前演出的Kristy亦曾遇過導演對男女性的觀念刻板,而要求女角表現得更女性化。
Kristy解釋,即使有本地作品會談及性,但劇作亦未必是與性別意識有關。她認為,自行辦一個讀劇節不僅成本較少,亦能讓不常進入劇場的觀眾都可以接觸到劇場。她說:「我覺得這樣可以讓多些人留意這個topic(性別)。」

這兩個志同道合的人一拍即合,便再找人埋班,而Ariel就是他們的人選。Ariel曾籌率本地性別友善藝術團體愛自由計劃,在社區以藝術形式推廣多元共融文化。與兩人相比,她視自己為這個讀劇節的「旁觀者」, 也因此發現計劃的獨特性。她指出,即使是性小眾也未必每一個人也有性別意識。例如,坊間談及同志主題的舞台劇,說故事時多以自身經驗出發,而這個讀劇節說故事時卻以這個社會責任為先,讓她自覺找到同路人。「來到這裏發現,原來他們兩人都是癲的!」Ariel說得高興。
為社區讀劇 與觀眾討論劇本
讀劇節由自己籌辦,自由度亦因此更大。團隊認為,作為創作者的看法亦未必是最全面,未必能涵蓋每一個人的經驗。所以,他們身體力行把性別議題帶入社區,在小店舉行公開綵排與劇本討論環節。

月初,團隊曾在深水埗一拳書店與市民討論劇本《三行鐵男》。Kristy指,這個環節其實借用應用劇場的概念,公演前去社區收集不同意見,「我們都希望可以帶到這件事進去社區,因為我們現在做的劇場裏,其實創作者不是『大晒』。」過程中,有演員分享「直男字典」,原來直男會以「粟米」形容美女,有觀眾即場和應。「當然我們會認為這件事很物化女性。」她補充。

是次讀劇節獲香港藝術發展局資助,Sam指,目前票房反應不錯,有望收支平衡,「不過打風就血本無歸,哈。」暫時團隊按情況,或順延餘下兩場劇目至明晚(七月二十一日),無法出席補場的觀眾考慮轉贈門票予有空的親友,而非退款。
「準身體性/別讀劇節」同時被香港逸東酒店(Eaton HK)列為Pride Month壓軸活動。香港逸東酒店文化總監陳敬元(Joseph)認為,與當代藝術相比,過往本地劇場對身份政治(idenitiy politics)議題不算敏感,即使談及性別與LGBT議題亦可能僅以配角形式處理,因此當四個月前接到讀劇節的合作邀請時,便對這個以劇場談性別的項目感興趣。
Joseph指出,酒店不只面向LGBT社群,而是面向公眾。因此,把讀劇節列為壓軸活動義意在於與公眾在社區討論,「我們覺得這個性別或LGBT Pride作為一種解放,不只是純粹是LGBT people的慶祝,而是怎樣去建立一個聯盟。」他認為,這個「解放」是指女性主義,也同時指向怎樣去解放直男,「怎樣去令到大家都在性別或性的議題上更加有意識,並不是只為了要解放LGBT,而是其實是一個共同的解放,所以我覺得放在壓軸上是對的。」

讀劇節開展時,社會「碰巧」就《同性伴侶關係登記條例草案》展開討論。監製們指,日前《Ga Ting》演後談的討論曾觸及這項草擬中的登記制度。「其實《Ga Ting》是海外的男同志怎樣跟父母去講他自己的伴侶的關係,我覺得這些東西能更加深社會討論是好事。」這三個想「做啲嘢」的搞手回看劇場與社區的互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