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ink out of the mask 「疫境」自救的香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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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民抗疫

Think out of the mask 「疫境」自救的香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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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一個月,香港人在為罩奔馳。疫情在蔓延,恐懼也在不脛而走,而且比疫情跑得更快更遠。城市患了最危險的病毒,名叫「無為而治」。

《明周》訪問及拍攝一系列人物,他們都在用不同方法代替口罩應對「疫境自救」,做法土炮,想法單純,彷彿在說明,世上沒有從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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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樽是一種態度

六十歲的何智麗,成名是因為一張相。

導演張堅庭一天在街上見她特立獨行的外形,與她合照。她見到偶像興奮回應:「盧冠廷!」那天真燦爛的笑容,就定格於水樽面罩的透明膠片上。一罩難求的日子,這位婦人真有慧根。

她本來是個喜歡DIY的退休人士。因見近日口罩渴市,特地造個土炮發明。造這個水樽面罩只花五分鐘,將蒸餾水樽鎅開,用膠紙封邊,再繫上尼龍繩,配一個晾衫夾調校鬆緊度。戴上後,水樽的膠片恰好將她圓潤的面頰包圍,她稱正面為「大銀幕」。右邊樽蓋位則是「排氣口」,讓她如常呼吸。每次外出回家後,她會用梘水、酒精抹,並放在水龍頭下沖洗。

大年初一,別人穿新衣裳,她就戴起她的新裝備,大搖大擺在銅鑼灣的鬧市中走。「我想做個『示範單位』,叫大家think out of the mask,你不用跟我,但請反思可以用什麼替代口罩。」

疫症爆發前,原來她的鼻子對油墨敏感,日常看報紙時要戴口罩。但戴得久了,口罩吸收了口水的水分,變成一枚「鹹菜頭」。她將口罩之弊處看在眼內。到了近日,市民口罩供貨不足。當眾生為口罩奔馳,她氣定神閒地反問香港人,「為什麼香港人要被口罩牽着走?為什麼不能自創一些防疫工具呢?」

街上的路人見她的裝置,總以為她不夠口罩,會塞她一兩個,她連忙反應,「我還有我還有,不用客氣。」戴或不戴,是種選擇,她寧願將家中有的存貨,轉送給清潔工、獨居老人等更有需要的人。

其他人會覺得你太古怪嗎?「我習慣了奇異目光,相反你做人為什麼要隨波逐流?」說完,昂頭走自己的路。也是的,你可以不認同她的設計,卻不能不欣賞她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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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嘴也是一種態度

二月初,超過七千名公立醫院的醫護人士參與了史無前例的罷工,要求政府落實封關。

瑪嘉烈醫院麻醉科、行醫超過廿年的王醫生「罷足五天」。他是決心參與罷工後才戴上防毒面具。那曾經晝夜替香港人擋住硝煙的保護罩,為醫生純淨的白袍添上一點抗爭決心。

「第一,我是想為家人慳點口罩,不知這場仗打多久。第二,這防毒面具由去年六一二開始,警察放了很多催淚彈,是香港人抗爭的記號。」他最記得六月十二日墮落在中信大廈的那幾枚催淚彈,將無數人三面圍攻起來。香港人戴上豬嘴,為了保護自己。他今天面對疫情,為了保護香港。

一般情況,他都配戴3M 6502或7502,一邊配上密氣蓋,另一邊配上7093濾罐,大約四天需要換一次。有時要進手術室工作,他則戴上3M 6800全面罩,連眼睛也包得緊密,同事見到嘩然,以為什麼恐怖分子跑進醫院,他倒是不以為然。

「因為醫院的N95口罩也不足,真的想確保自己安全。」其實,醫管局有責任確保醫護安全,他在鍵盤上「勇武」,高呼”No gear no work”,但看着病人受苦又於心不忍,繼續緊守崗位。

過去幾星期,他曾接觸最少兩個懷疑確診個案。麻醉科是支援角色,雖然不用長時間面對病人,但最前線最危險的氣管插管工序(endotracheal intubation)(繼而會產生霧化效果),都落在他們身上。可惜,醫院都不把他們視作Dirty team,只好自求多福。「最少兩位同事都因為風險太高和支援太少而辭職了。」

他選擇了留下來。在這段煎熬的日子,他總會翻看沙士時寫的日記。那時的他,在瑪嘉烈的深切治療部留守了三星期。

「有位女病人,三十四歲,病牀靠在窗邊。每到中午,都見她向着窗外的一片空氣揮手。我很好奇。有一次忍不往走近,見到原來有位男士在外面指手劃腳,手舞足蹈,見到她就笑出來。她告訴我,那是他的丈夫。」

「過了一星期,她情況轉壞了,我幫她插上喉管和呼吸機。她身體柔軟沒力,要躺下來,沒辦法再和她的先生揮手。」

「之後,她再沒有起來了。」

重讀總是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他告訴我,做醫生的人一直與死亡很接近,亦相信生死有命

現在,每天工作後回家,他都盡量抱着輕鬆開朗的心情,「這樣才能和病毒鬥長命。」他還會因為今天為家人撲到一堆搓手液而高興。這是二○二○年的香港。

生死有命,我們也許無法置喙,可是,人謀不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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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製造

全城鬧口罩荒,懲教署生產的口罩去向,難以追蹤,外國也一罩難求。化學博士鄺士山(K Kwong)靈機一動:與其四出頻撲,不如自己口罩自己造,從濾芯到口罩套都要Made in Hong Kong。他拍拍胸膛:「我幫大家找濾芯、做設計,你只要有一根針、一條線、一塊布,就造到口罩。」

人稱「化學教父」的K Kwong,口快,手快,做事總比別人多想幾步。開發傳統口罩生產線?短時間可能做不了,可是,再用口罩,是否有機會?他欣賞這個概念,但認為消毒時會破壞結構。旁人質疑他只懂化學,他希望用行動反證:只要有決心,造口罩也不會難倒他。

二月初,他決定夥拍研製濾芯的本地創科公司,研發可換式口罩。設計參照外科口罩的原理,中層是阻隔飛沫微粒的一次性濾芯,再用兩層棉質布料製成的口罩套夾住,作為防水表層及吸濕內層。每天清洗或以燙斗消毒外套,更換濾芯,即可重用。

推廣升級再造的社企「裳樂匯坊」得悉計劃,請纓借出場地縫製口罩套。「香港製造」的共同理念,讓雙方一拍即合,義工更一呼百應。連日來,四十多人坐在衣車前,伴着此起彼落的「噠噠」聲,用大公司剩餘的實驗布料裁剪和縫合。

經過十多次測試,他們設計出男性、女性和兒童尺寸的紙樣。用家可從側面三個開口放入濾芯,方便調整位置,確保邊緣處也能過濾病毒。另外,配上具彈力的寬繩,讓口罩緊貼面部。若想改成寵物口罩,只要剪裁濾芯,再用人造纖維以外的布料造口罩套就可。

望着義工密密縫,K Kwong想起本地製衣業也曾盛極一時:「香港多年沒有製造生產,現在好像回到七十年代,如果成功做到的話,會非常感動。」有從事護理的義工說,醫院每天只派一個口罩,普通市民更遍尋不獲,若香港能自製就好。她俐落地剪布,慨嘆:「政府幫不了忙,我們自己幫自己。」

每個濾芯成本大約兩元,初步估計每月最少可以生產200萬塊濾芯,並會逐漸提升至300萬塊。而布口罩套每天約可製作六十個。K Kwong說成本不輕,社企成員駱麗明插話:「再貴,也貴不過健康。」他豎起拇指和應。他之前在臉書封面留下一句:「不論黃藍,口罩救港。」他只想惠及全港,所以沒有想過收取任何專利費,設計圖樣供人自由下載,希望最終可以推廣到全世界。

他閒時的活動如看書、行山和攝影,現在被「口罩」佔據,日夜張羅,又忙於解答傳媒與網民的疑難。口罩自救,猶如救火,愈快愈好,由構思設計、反覆測試到推出,他們只用了兩星期時間。「沒有想過這麼快,或者還可以更快,總之,說好了就要做。」他說:「我要人人都有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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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D print續命

大年初一,香港人開始因為無口罩而陷入瘋狂。Alan口袋裏只有六個口罩,回到公司,還給拍擋兼好友Alex「打劫」了三個。他心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如用防毒面具。」他這樣告訴自己。

坊間流行用防毒面具配上達P100等級,即阻隔到99.97%非油性及油性懸浮微粒的過濾棉,奈何P100濾棉市面上也是買少見少。Alex一直從事3D打印技術,兩人想,不如做一個適用於3M 六系和七系防毒面具的密氣蓋,用來蓋住其中一邊的灑罐連接位,變相令到一個面具只需一個灑罐或濾棉便可使用。

早前他們也曾設計一個專為奔走於前線的記者和醫護而設的連接器,可以把40mm口徑的防毒濾罐安裝在3M的面罩上,如今這個密氣蓋可算是該連接器的副產品。

當政府揚言「無病徵是不用戴口罩」之際,當勞工及福利局局長羅致光在網誌炫耀自己「二十二天沒有戴口罩」,他們點默改良了口罩的設計,製作了一個「碎片化外科手術口罩固定嘴」。

原理簡單,每邊用橡筋或者o-Ring 箍住四分一或六分一個外科手術口罩。雖然數據顯示將口罩剪成小片會減低效率,但他們在外層鋪上3M 防水兼防PM2.5冷氣機隔層棉,加強防水防塵作用。

Alan一邊解釋一邊「戴頭盔」,「在水深火熱之中,這些只是自救的其中一種辦法,我們很歡迎其他人用民間智慧一起參與。政府?如果是做得好,我們就不在自己想辦法啦。」

查詢Facebook: PLA Worksh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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