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後攝製隊開創本地生態紀錄片一片天 肩起生態教育重任:想下一代可以更加認識香港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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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後攝製隊開創本地生態紀錄片一片天 肩起生態教育重任:想下一代可以更加認識香港大自然

04.03.2022
周耀恩 (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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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大帽山的頂峰是全港最「離地」之所在,環抱荃景圍一帶的山腰便更親民。四位年輕人帶着沉重的攝影器材拔草尋路,來到山徑中一處叢林,說要用鏡頭捕捉林間的稀有候鳥;原來距離繁華鬧市的咫尺之間,還有這些壯麗景致。

登山,是馮漢城(阿城)、黃遂心(Daphne)、郭子祈(James)、葉尚庭(Dennis)的日常工作;這個團隊三男一女,全是九十後,一手包辦探路、拍攝、剪接,盡攬港台、ViuTV甚至教科書的本地生態攝影工作。港版Discovery Channel或National Geographic從缺,作為本地專業生態攝影先驅,他們固然希望長江有後浪,更希望以本地自然生態紀錄者的身位,宣場保育意識,守護我城四萬多公頃的珍貴樂土。

早上十時許,天色灰濛濛,卻不減一行人到山中探索之興致;阿城和Dennis率先駕車來到,其坐駕像飽歷風霜,後泵把也破了個洞。這輛黑色小房車原來是「業務用」,兩年來陪他穿越高山低谷,尾箱收納着攝影機、「長炮」鏡頭和腳架等林林總總器材。不消一會,James和Daphne前後腳抵達,阿城有點疑惑:「點解你哋分開兩部車嚟?」James即解釋自己稍早替Daphne拍片,各自出發。James和Daphne其實是對情侶,相識於一次生態攝影活動,結伴後的日常,也離不開生態攝影。

各人帶備不同架生,目標明確,深入林中搵雀;一人尋路,一人探索,兩人攝錄,分工仔細。四人合作多時,早已互有默契,卻各有不同背景,因着各種原因先後投入生態攝影這門專業。

Dennis、James、Daphne、阿城,年紀輕輕,卻包攬了本地大部分生態影像製作, 擔起生態教育一片天。
Dennis、James、Daphne、阿城,年紀輕輕,卻包攬了本地大部分生態影像製作,擔起生態教育一片天。

九十後生態攝製隊 開本地先河

阿城回憶小時候,從住處步行十分鐘便有山,因此,自小與大自然結緣,「我小時候是鍾意雀仔先,後來才認識到,原來香港的山林中還有很多蛇蟲鼠蟻、花草植物,是香港獨有的、以香港命名,某程度上係代表到這地方。」從中大生物學系畢業後,阿城一直以觀察本地生態為興趣;他本身擁有攝影底子,笑稱自己「不小心」愈拍愈多生態探索片;在YouTube分享作品後引來迴響,確認了自己應走的路:「自己都喜歡給大眾講這些大自然的故事,所以成為了我今天的工作。」

阿城自少便對動植物充滿興趣,從中大生物學系畢業後,踏上生態攝影之路。
阿城自少便對動植物充滿興趣,從中大生物學系畢業後,踏上生態攝影之路。

別看Daphne嬌小玲瓏,孭起四十磅背囊對她而言乃等閒事;她擁有專業生態攝影背景,在英國修讀「海洋與自然歷史攝影」期間,作品兩度入圍奥地利Innsbruck Nature Film Festival電影節,前年更勇奪侯斯頓國際電影Oceanography / Marine Biology紀錄片金獎。「海洋與自然歷史攝影」對港人而言是冷門科目,卻是她選科時的囊中物,「自己無論對攝影抑或生態都有興趣,原來英國有一科是把兩者融合。」Daphne從小已迷上外國生態節目;畢業後,她曾在碧仙桃的生態紀錄片製作公司工作,見識到當地相關行業的蓬勃。「當地小朋友自小已被薰陶,惟香港卻沒有出產這類節目,我想回港建立起來。」受港台邀請,Daphne毅然選擇回流;除了能實踐生態紀錄片「本土化」的夢想,另一得着,應該是認識了另一半James。她在一次觀鳥活動下認識James,笑言初見對方,已留下深刻印象,「當日好大風,他拿着枝很重的鏡頭,正放在腳架上,我還在想:『會不會跌下來?』,誰不知,『啪』的一聲便掉在地上。」

熱愛觀鳥的James, 納悶旁人總覺得「睇雀好阿叔feel」。自小被熱愛大自然的父親感染,通山跑、睇動物是其童年寫照;大學誤打誤撞選修環境保育科,竟改變了他的人生步調:「本來已放下對動物的興趣一段日子,接觸環保學科後,令我重新找到目標。」他坦言,這門學科的畢業出路不多,在NGO任職是其中選擇,個性好動的他又怎會滿足於此?「我在想,會否用社交媒體來推廣生態知識?結果就試着開了平台分享我的攝影作品。」要當一個生態攝影師,生態知識和攝影經驗兩者缺一不可;除了深入叢林,James也花大量時間在YouTube觀摩他人作品,掌握拍攝與剪接的技巧。

Daphne和James這對「生態情人」,在生態影像製作路上互相支持,合作無間。
Daphne和James這對「生態情人」,在生態影像製作路上互相支持,合作無間。

團隊當中,只有Dennis是沒有生物學科背景;他在大專修讀影視製作,近三、四年才開始接觸本地生態知識。「有次朋友帶我夜行睇動物,我住在香港多年,竟不知香港有如此豐富的物種。」四人因緣際會下走在一起,一同以影像來說一個關於本地生態的故事是;隨着遇上愈來愈多機會,他們便決定成立公司統一接洽工作。攝影剪接當然難不到Dennis,生態知識惟有加把勁惡補,但學習過程中,讓他更愛本地生態,「就算在林中食白果也覺得悠然自得。」

影像製作出身的Dennis(左),近年投身生態影像製作,邊做邊努力學習生態知識。
影像製作出身的Dennis(左),近年投身生態影像製作,邊做邊努力學習生態知識。

為什麼是山?

香港的山是他們常到之處。James說,山之所以重要,皆因那裏佈滿樹林,偶有溪流,孕育着不同動物,包括雀鳥、兩棲類、爬蟲類等等。「在香港,山是well protected的生境,因為大多都在郊野公園中受保護,在水塘邊的樹林可發現不同動物。」

一般登山者或不會留意林中有什麼生物的配搭,Daphne指出,其實香港的每一座山都是每一個獨立的生境,「好像大帽山這裏和鳳凰山比較,入面的生物已全不同,組合也不同;大東山有芒草,但你在大帽山卻看不到。」

「從生態角度來看是很特別,山上都蘊藏珍貴生物,如大帽山這裏就有大頭龜。」阿城續說,在國內瀕危的華南種金錢龜,在香港的山林中仍有穩定數目。「由灌木林,到次生林,再到高地更成熟的林,不同的林都在支援不同物種,如果燒了,自然演替過程要以幾十年計。」

香港山林孕育豐富的動、植物品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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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賞鏡頭下的香港鳥類:

生態攝影在這城

James和Daphne剛替ViuTV的節目《蟲前有十個女仔》擔任完導賞員,團隊又正忙於為港台拍攝紀錄片。阿城說,團隊每次在製作新項目前,都會討論主題與方向,但對拍攝過程以至成品則沒周全計劃,「因為我們沒有劇本,拍什麼就是什麼,人為成份不多。」他續道,像港台一類工作,主要以紀實形式呈現,對象都是本身對生態感興趣的人;反而ViuTV的真人騷節目則令他們入屋,把生態知識向大眾普及。James指兩種模式他都喜歡,最重要是故事有戲劇性,對他們來說這是一種挑戰:「動物不是演員,我們是被動的,牠們做什麼,我們就影什麼,錯過了一、兩個鏡頭,效果差天共地,但要補回完整鏡頭,可能要等一年之後,才拍得成。」

「這都未算,最大難處是,我們做的東西沒有前車可鑑,莫講話一個人、一間公司,根本這個行業是不存在的。」阿城解釋着他們的處境;Daphne把自己的英國經驗帶來香港,卻帶不來英國的機遇,「英國已經做了同一樣嘢超過一百年,香港才剛剛開始,人哋有潛力、有市場、行業競爭激烈,我們卻每年都在問,今年有冇嘢做,見步行步。」Daphne還提到,毗邦的製作公司崗位分明,現時由寫稿、攝影、聯絡,都是四人一腳踢。阿城也坦白,他們營運上的另一難處,通常來自經濟壓力—除了昂貴器材不時在工作期間損毁,擴充團隊的計劃也礙於成本問題而擱置:「通常出去影嘢都是食白果,如果請人影,無理由十日食白果,十日都唔出糧俾人,但對我們來講是好大負擔。」

專業攝影器材昂貴不菲,也是他們不得不面對的考驗。
專業攝影器材昂貴不菲,也是他們不得不面對的考驗。

難為也為之 為了一個保育夢

以上提及的困難當然只是冰山一角,那麼,四人為什麼選擇迎難而上?阿城的關鍵字是「開心」和「信念」—「點解花咁多錢做到咁辛苦都繼續,又唔係點賺到錢,從自己角度出發,係因為四個都做得開心。另一樣就是為了信念;我哋睇外國紀錄片大,想睇本地嘅以前係冇,我想下一代可以更加認識香港嘅大自然,令他們看完都想去大自然。」

Daphne和James這對情侶檔想法一致;Daphne希望透過影像,滲入保育本地生態的訊息:「香港不同生物都受不同威脅,想用我們的影片告訴人們,原來我們鏟平了一個地方,裏面那班小動物就冇地方住。」James補充說,香港人的生態知識較貧乏,認為團隊有責任教育市民。「生態攝影師是有角色和價值的。香港其實都有豐富的生態,想人睇完會發現,原來香港都有咁多得意嘢。」

英國的攝影團隊立足當地面向世界;四人卻無意到達那高度,這刻只想在他們成長的這片土地,拍下這裏發生的生態事,也希望更多人加入他們的行列,向大眾呈現更多精采影像。「做呢行有將來的,不會餓死。我都想永遠做,做到死為止。」Daphne堅定的說。

「唔知㗎,過了十年可能又是另一個故事,但我心裏還是想繼續的。」阿城面對眾人逼供下也說出了心底的想法。他們許下的諾言不止為自己明志,亦表達着對本地自然生態的承擔,流露着對香港的愛。

這隊年輕的攝影團隊,努力開拓本地生態紀錄片之路,將多姿多彩的香港動植物世界,呈現觀眾眼前。
這隊年輕的攝影團隊,努力開拓本地生態紀錄片之路,將多姿多彩但不為人知的香港動植物世界,呈現觀眾眼前。
周耀恩 (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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