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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珮如專訪】家貧中二輟學返工廠 曾跟江湖背景男友做阿嫂 | 車禍破相醫足7年 財困抑鬱遇上丈夫感無憾

本地
2023.12.12
撰文:王志強攝影:鍾漢平
#寶珮如 父親拋妻棄子女 母獨力養大 家貧中二輟學返工廠 曾跟江湖背景男友做阿嫂 | 撞車破相醫足7年 財困抑鬱遇上丈夫感無憾 | 明周Shall We 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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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電影《白日之下》票房過了1800萬,演惡看護的寶珮如獲讚賞,她和丈夫去完日本旅行回來,重投謝票行列,她開心說:「街上很多年輕觀眾走過來說:『你好衰,不過你演得真係好。』」

讚賞就是最好的獎勵,她99年遇上車禍後破相,經過7年整形手術,身心歷盡創傷,經濟有困難,患上抑鬱又試過自毀,但上天將她留下了,她寫書分享信仰,神讓她遇上比她年輕四年的丈夫Matthew,兩人拍拖兩個月就決定結婚,現在這份愛已經有13年了,她仍在學習怎樣跟一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相處。

人生要學習的東西多的是,寶珮如自小父親拋妻棄子女而去,她在豬欄旁的木屋長大,說到母親的辛勞她就忍不住哭了,中二輟學做工廠,轉過很多份工後以歌手身份入行,在亞視成長,有一個拍拖十五年的男友駱達華,之後又跟過一個有江湖背景的男友。「我做過所謂嘅阿嫂。」就在那時遇上車禍,但那個男友沒有離她而去,走過崎嶇路後結果緣盡,她形容自己:「我係冇腳嘅雀。」上天就是要她相信承諾,要信服學習,站到邊緣回望時,人生是一堂又一堂艱深難做的功課。

初入亞視的寶珮如,年輕青春活潑。
初入亞視的寶珮如,年輕青春活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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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要真打

寶珮如99年車禍毀容後,這24年復康和復出的路,一步一眼淚,9年前在丈夫鼓勵下,接拍鄧麗欣主演的電影《藍天白雲》,憑女主角母親一角入圍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配角,期間又在無綫拍了《牛下女高音》等劇集,今年憑《白日之下》的惡看護芳姐一角獲讚。

她說:「接這部戲時,我想起我媽媽,她晚年住在安老院,見過她被綁,也見過一些姑娘的嘴臉,這個看護很深沉,沒有什麼表情,我做不做到呢?監製爾冬陞找我時,我不想辜負他,很想演得好。角色要打老人家,導演說要真打,我看那位伯伯,真的很老,他說:『不要緊,真打吧,我不想捱那麼多巴掌。』其實在安老院開會時,我已經開始投入芳姐這個角色裏。」

心情最波動的一幕,是替老人家洗澡時向他們射水。「拍攝那天有點涼,我好驚老演員真的冷親,好像很不人道,我要不停地射,要射很多次,有六、七個老人家輪流替換,射完水立刻用大毛巾包住身體,入去吹暖風筒,我覺得他們真的很可憐,我真係好衰,有些鏡頭拍了沒有剪進電影,要搽番梘、不停洗頭,不止現在戲中看到那麼少,你想想他們幾慘。」

她又拍了準備向院長林保怡獻身的戲,演出時投入真感情,但刪掉了沒有出街,首映時看不到這一幕,她說有點難過,但尊重導演決定。

「這部電影帶給我很多,吸納了很多後生仔女,他們走過來說想打我,我話:『打啦。』他們隨即笑:『你真係做得好。』」

上次《藍天白雲》入圍,今次有沒有希望拿獎?她榮幸能與姜大衞、胡楓、林保怡等好演員一起演戲。「老公話我已經攞咗獎,已經第一時間同我食飯慶祝。」

寶珮如在電影《白日之下》演惡看護,表現獲觀眾讚賞。
寶珮如在電影《白日之下》演惡看護,表現獲觀眾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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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二輟學做工廠

寶珮如是個簡單小女人,很容易滿足,但她有個不簡單的童年,小時候父親拋低她和弟弟,媽媽捱大他們兩姊弟,在茶果嶺木屋區長大。

「我屋企對住豬欄,我們食飯都聞到豬屎味,媽媽不止做一份工,她沒有改嫁,獨自養大我們。」媽媽現已不在世,但一說到她,寶珮如就忍不住哭。「她未患老人癡呆症前,經常叫我結婚,但我在她身上看到婚姻不美滿,到我結婚時,她已患了癡呆症。」

身為長女,寶珮如剪線頭、穿膠花幫補家計,記憶中沒有童年,但回想起來,從媽媽身上,她學到性格特別堅毅。由初中開始,她已做非法童工,跟母親到觀塘的工廠半工讀,中二那年,她說想索性輟學,幫媽媽賺錢,卻被痛打。「那一刻好憎佢,我咁乖,為什麼打我?她不明白我,我連飯都不肯食。」

成長於茶果嶺木屋區的小女孩寶珮如,中二輟學到工廠幫補家計。
成長於茶果嶺木屋區的小女孩寶珮如,中二輟學到工廠幫補家計。
寶珮如出過唱片,1989年樂壇新人。
寶珮如出過唱片,1989年樂壇新人。

這個女兒就像媽媽一樣硬頸,打也改變不到她的心意,結果她中二開始跟媽媽全職在觀塘的原子粒收音機廠做女工,一直到十八歲。之後她轉過不同工作,包括做偵探社,又在九龍塘畔溪酒家做知客,問她是否要穿高衩旗袍,她說要,亦在那時,開始認識在廣播道返工的藝人,初戀男友是亞視新人駱達華,她口中的達仔跟身材出眾的葉子楣拍劇,她想去check男友,卻被拒絕,只好自己想方法,覺得自己唱得兩嘴,於是到酒廊做歌手,參加第三屆未來偶像爭霸戰,由三十強唱入十五強時,已被淘汰,卻被當時評判兼亞視高層周梁淑怡看中,簽入富才製作,替她由非常普通的原名陳佩如,改名寶珮如。「她有兩個名字給我揀,一個寶珮如,一個藍珮如,英文名Baby,我選了寶珮如。當時我已25歲,周太說不用跟記者說得那麼清楚,說自己剛讀完書就可以,那時我個樣好細,別人都相信。」現在她才說出真相,原來她明年就踏入60歲,可以兩蚊搭車。

初出道的寶珮如
初出道的寶珮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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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擊以下圖片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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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駱達華到江湖阿嫂

寶珮如是1989年樂壇新人,出過碟,然後在亞視做藝人,她感到很幸運,未做過茄喱啡,很快就和大姐明林建明主持節目,拍劇戲分都不算少,男友駱達華則發展比她慢,兩人拍拖同居十五年,她不相信婚姻,一直沒打算結婚,直至九十年代中,分手導火線是寶珮如到台灣發展。「他已過檔無綫,那麼多個月沒有來探過我,我有少許思鄉病,當我返來香港時,男友好像識了另一些女孩子,我亦在台灣識了另一個男仔,很久沒聽過甜言蜜語,達仔那邊又很多姿多采,我們是和平分手的。」

她總結,初戀男友駱達華屬於靚仔浪漫型,第二個男友有江湖背景。「我覺得很新鮮,氹得我很開心,我這個人就樁咗落去,我和他一起時,其他人『嫂前嫂後』,好像看江湖片那樣,他開酒吧,請拳手,一班人叫他大佬。」

新鮮開心的感覺只維持六個月,一晚男友開車,發生交通意外,兩人一同受傷,寶珮如傷及臉部,牙齒碎裂,嘴唇人中裂開,盆骨受傷,沒有生命危險,但因破相要做整形手術。

寶珮如和初戀男友駱達華
寶珮如和初戀男友駱達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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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出入醫院做手術

「之後的日子很不開心,但男友對我不離不棄,一起十二年,他令我破相,撞車後工作全無,他給我很多錢醫病多年。」

那是黑暗無光的日子,出入醫院接受整形手術七年。「不是一次過做完,做完一次,要等待生長才做下一次,我臉部有一塊鈦金屬片,撞車時鼻骨臉骨牙骨粉碎,人中破裂,嘴唇要做類似醫治兔唇的手術,裂開的位置要補一些皮膚,醫生在我耳後的地方切了一塊肉補上去,我現在的人中是耳朵的皮。牙骨由我自己口部後方的骨植回,然後種牙,上面八隻下面六隻牙全部是假,是有螺絲的牙。鼻哥植高一點,現在沒了初入行時的假哨牙,盆牙裂骨,瞓牀打重劑量的鈣,自己復元和靠物理治療重新學走路。」

寶珮如遇上車禍後臉部受傷破相。
寶珮如遇上車禍後臉部受傷破相。

現在重述那七年的治療,寶珮如說得理智冷靜,但當時身心的痛苦,豈能用言語表達?「痛苦是後生女貪靚,第二是經濟,要借錢度日,很慶幸有袁潔儀,我時讚美她,她不是很有錢的人,但可以一份糧分給我使用,譬如她登台的錢,我最初打電話問很多朋友借錢,很多人遠離你,我看到人情冷暖,唯獨她encore給我:『Baby,有錢返來了,你先拿去頂住先。』我的生活費和醫療費。」

她沒有買保險,當時的男友也幫了她不少,她衷心感謝他,林建明也在情緒上撐住她。「她一開始幫我籌了一筆錢,我剛出意外在醫院時,她見到我在急症室幾日還未排到做手術,因為我沒有生命危險,她幫我罵醫護人員:『佢仲要等幾耐?』可能因為大姐明的威力,我很快被人推入去做手術,之後護士說:『大姐明好錫你,你做完手術她才肯走。』」

從這次危難,她看到別人對她的疼愛,袁潔儀的無價友情,說到這些,她又淚流滿面了:「我的生命沒什麼大不了,再遇上現在的丈夫,我覺得已經無憾了,真的無憾了,拿不拿獎根本沒什麼大不了。」

一出道和林建明合作主持節目,遇上交通意外後,大姐明在情緒和經濟上都有幫她。
一出道和林建明合作主持節目,遇上交通意外後,大姐明在情緒和經濟上都有幫她。
人生路上寶珮如最感激的好朋友袁潔儀,危難時對方出糧分一半給她應付生活。
人生路上寶珮如最感激的好朋友袁潔儀,危難時對方出糧分一半給她應付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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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拖兩個月結婚

她有基督信仰支持,但期間亦曾太累,患上情緒病,曾經自殺,但奈何死不去,曾經靠安眠藥入睡,份量吃到自己也害怕,只能靠着信仰繼續走下去。

她出過一本書《一張寶貝的笑臉》,分享自己的信仰和心路歷程,她的丈夫Matthew自細信耶穌,在他工作的地方ICAC有基督徒團契,想約人去做見證,朋友介紹他找寶珮如,兩人因此認識。「在見證中,他覺得寶珮如很堅強,亦是一個很慘的女仔,事隔四年,他知道有地方要找人唱歌,於是聯絡我,希望讓我找到一點生計,我好多謝佢幫我,事後請他食飯,就在飯桌交談,他單身,十年沒有拍拖,我也和第二個男友分開了,就這樣我們開始了。」

兩人拍拖兩個月後,寶珮如和朋友去曼谷旅行,正巧遇上紅衫軍政治動盪,男友發現自己極之掛念她,很想照顧這個女人,一個訊息send給她求婚。

「他發了WhatsApp給我說,叫我返香港嫁給他,沒有花沒有戒指,什麼儀式都沒有,但是我很感動,但是我返港後跟他說:『我是不結婚的,我不相信婚姻,如果合得來,我們同居就行。』然後他說:『婚姻是承諾,不可以這樣。』一個一生一世的承諾,打動到我嫁給這個男人,因為從來沒有人跟我講一句:承諾一生一世,從來都沒有,這些對白劇本才會有。」

令寶珮如一生無憾的丈夫Matthew,兩人在2011年結婚。
令寶珮如一生無憾的丈夫Matthew,兩人在2011年結婚。
寶珮如嫁給Matthew時,向她很尊重的林建明敬茶。
寶珮如嫁給Matthew時,向她很尊重的林建明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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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做鄧太

寶珮如和丈夫由相愛到結婚到現在,她數一數手指,差不多十四年了。嫁了之後,她才發現做鄧太,跟以前的同居生活不同。

「這是一個使命,我要照顧先生的起居飲食,不可以再任性,我曾經覺得朋友幫我度過患難,朋友在我心裏很重要,其實做我丈夫都好辛苦。」

丈夫在政府工作,凡事計劃周全,她卻喜歡即興而為,兩個人要互相遷就。「他讀書比我多,看事情比我通透,他教曉我很多東西,時常教我說話用吓個腦,不要一味衝口而出,沒有他,沒有藍天白雲。」

丈夫鼓勵他復出拍戲,因而拍了電影《藍天白雲》,到了現在的《白日之下》,道路步向光明,她多謝身邊這位男人。

場地:Greenhouse @ 時代廣場食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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