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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 由場務走到黃金配角|林雪專訪

本地
2023.11.09
撰文:溫敏芝攝影:洪志富
林雪入行以來演過無數角色,他坦言曾有三年迷失期。
林雪入行以來演過無數角色,他坦言曾有三年迷失期。

林雪,電影裏的黃金配角。「牡丹雖好,都要綠葉扶持。」他發揮了作用,飾演各類小人物深入民心。《鎗火》中猛吃花生,與張耀揚、黃秋生在辦公室踢紙球的黑道人物;《PTU》中囂張迷糊、被扑頭又失掉配槍的警員。林雪可忠可奸,喜劇亦得,電影《食神》裏,與周星馳排隊輪住講,「爭咩吖?溝埋一齊做瀨尿牛丸吖,笨!」七情上面,成為經典之作。
由場務升呢做演員,全因杜琪峯嘗識,有杜琪峯的電影,幾乎都有林雪影子。跟隨十多年,林雪早已視大導演為爸爸,「總之到今時今日,我對住天,對住鏡頭講,我今日擁有的,全部是導演俾我,有一日導演要我做什麼,真的一句說話就得。」圈中有四位恩人,杜琪峯、羅守耀,還有借過錢給他渡難關的古天樂和張家輝。林雪,無言感激,一切在心中。

林雪外形獨特,加上半鹹不淡廣東話,在電影裏飾演小角色,份外突出,他亦常演警員和江湖人物,亦正亦邪,可喜可悲的他,戲路甚廣。林雪在天津出世,14歲移民來港,在果欄做過搬運工人,桌球室做過打雜,自小已明白只要肯做肯博,才能生存。他是林正英帶入行做場務,由第一日做場務開始,林雪已希望做一個演員,因有表演慾,喜歡表演。

林雪 由場務走到黃金配角|林雪專訪

 

 

 


他自誇在片場沒有他,少了很多歡樂聲。的確如此,林雪受訪期間,一時說笑搞氣氛,一時高聲唱歌,夾雓XYZ助語詞,自得其樂,身邊人無不感受他的消遙自在,「我常常當片場是一個家庭,爸爸媽媽弟弟姊姊全部都在,爸爸有情緒,做兒女的一定要安撫一下爸爸,因為他出去謀生,是一個家的精神之主。」
林雪的第一個角色是什麼?他即說電影《兩個只能活一個》,印象很深刻,因當時向杜琪峯爭取好耐才有角色演,「導演給我演一個打麻將角色,我又喺度搶戲!即刻俾導演話『這樣就錯晒啦,現在又不是拍你,你鬼叫的聲音,你郁兩吓麻將咪算數囉,嘈喧巴閉,你怎樣做演員?麻將都冇得你打呀,俾一舊水佢走啦。』」林雪苦苦哀求,叫導演俾多次機會,導演再訓斥:「那不要這麼大聲,這些叫嘩眾取寵,做演員最忌。」杜琪峯一番話,點醒了他,林雪記到今時今日,要不然一世都這樣。

有一段時間杜琪峯特別喜愛林雪,幾乎每部作品都有林雪的身影,「總之到今時今日,我對住天,對住鏡頭講,如果導演聽到的話,我今日擁有的,全部是導演俾我。如果有一日導演要我做什麼,真的一句說話就得。我沒有導演電話,沒有任何演員的電話,我就是做我自己,我做林雪,其他我一概不知。活到今時今日,眨吓眼六十歲了,做了這行四十年,由什麼都不懂,到現在還是什麼都不懂,這些叫做好運。」

林雪經典作品多不勝數,由跑龍套走到戲中要角,多年來磨練出演技;他在99年已憑《鎗火》阿肥一角,分別獲提名台灣金馬獎及香港金像獎「最佳男配角」,「全部的光環,都是導演給你,他捉住你隻手應該這樣擺,這個鏡頭應該怎樣說?他說一次,我跟住他講,所以那個不是我,是杜琪峯來的。」當時會否有種虛榮心?他開懷大笑說:「我好就好在這裏,我獲提名的時候,自己都說大X鑊,第一部戲有提名,我不是開心,我是煩惱的,因為那個不是林雪,自己最明白自己,人家說做得不錯,但不知道背後是杜琪峯,什麼叫自知之明,這句是我老竇教的,要知道自己的能量,承載量有多少?但我承受不了。」
林雪指2000年,他仍替金像獎負責鋪紅地毯、搬椅子、拿簽名板,到第二年竟然有份行紅地毯!「我望着椅子寫着林雪名字,那個感覺叫又喜又悲,喜是是我終於有個名字,是林雪。悲就是說,林雪這個名字,在那張椅子可以維持多久呢?你冇得返轉頭,那張椅子就是刺你屁股。當晚台上公布最佳男配角是狄龍,嘩!我開心到呢!好彩個獎不是我,要不然今天就見不到我。因為你不配,很多導演會慕名而來,見你是最佳男配角就找你,原來去到現場,連場務都演得好過你,但我現在仍有個藉口,還有一步退路。」
不過現在又不同了,林雪稱之前拍了林家棟《殺出個黃昏》,他自覺演得不錯,怎麼又不給我獎?心想算數,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獎項是讓你繼續前行,有沒有都冇所謂,你一樣要演好你的角色。雖然常與金像獎擦身而過,但03年,林雪憑《PTU》拿下金紫荊最佳男配角,17年再憑《樹大招風》獲得亞洲電影大獎「最佳男配角」,演技有目共睹。

電影《鎗火》後,林雪片約不絕,連自己也不能盡錄,有段時間他迷失了自己,會推戲和經常遲到,「我經常都迷失,但不要緊,不要撞埋牆才知痛,我要重整心情,慢慢懂得收復自己。當時我做了很多不應該做的事,有工又不做,我有三年找不到自己。」拍電影《柔道龍虎榜》,林雪一樣遲到,到現場還頂撞教練,「你撻得低我就跟你學,怎知我又撻低他,之後他打小報告,導演就叫我唔使撈,一直冇用我。」
直至杜琪峯開拍《黑社會》,都是古天樂叫他斟酒給導演致歉,林雪最記得在《黑社會》慶功宴時,杜琪峯跟他說:「你要自己想通,你愈來愈離譜。因為你愈行愈歪,我撐你;你慢慢成熟,慢慢長大,我會撐不到你的,到有一日你歪得犀利,我撐不到你時候,你就大鑊了。現在你仍是生長期,你歪得緊要,我咪斬斷你,讓你重生成長,好過你一世不知所謂。」這番話,猶如當頭棒喝,林雪形容杜生就像他的爸爸,親生爸爸走得早,沒有人教他做人。「重新成長」的林雪,終於似模似樣,《放逐》、《神探》、《跟蹤》和《新宿事件》等,套套大片。


杜琪峯絕對是林雪的恩人,但豈止一個,他與古仔拍《百年好合》認識,對方亦幫了他許多,古天樂和張家輝在他低潮時期,借錢給他渡過艱關,他要多謝兩位兄弟,一切在心中。而羅守耀由第一部戲《非常青春期》開始,每部戲都找他合作,拍完一部戲,已俾定下部戲片酬,怎能不感謝他?

要數林雪經典作品,電影《PTU》也令他特別難忘,一晚硬撻在地上48次,拍到第二日不能站起來,幸好這部戲拍了四年,可以分開拍,「我對杜生,真的是愛,但不知道怎樣愛,就是這樣。」林雪明年「登六」,踏入60歲,他說不會退休,正所謂「生於片場,死於片場,如果我再投胎都會做表演行業,因為我很喜歡。」
走到今時今日,可有目標?他笑說:「做人冇目標同條鹹魚有什麼分別?我想每個導演都要了解一下林雪,林雪平日嘈喧巴閉,是我一個語言和溝通方式,我是很有禮貌,我會尊重人,尊重身邊每一個朋友。我是小朋友,有時得罪了人也不知道,趁着這個機會,跟所有演藝界的朋友說聲,林雪就是林雪,我有時做錯事,你們盡量去罵我吧!有機會再給我,我不會令大家失望,我一定會演好角色。我做人可能會差一點,就像小朋友,你們不要見怪。」林雪性格就是直腸直肚,認識他的人,自然會明白,喜歡他的人,亦會繼續支持他!

化妝、髮型:Cynthia
場地:Harlan’s (The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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