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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ll We Talk】林建明「奔七」實行斷捨離 捱過抑鬱症感恩「心晴行動」邁向22年 | 與唐佳雪妮為佐敦街坊聞死訊難過 怕咗盧海鵬脾氣躁 | 林建明專訪

本地
2025.08.18
撰文:黃鑑江攝影:洪志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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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奔七」後的一年,林建明表示她的「新活日常」有種回到童年的感覺。

「因為我沒有童年,就算你現在做回這些童年的事,好像去學游水、旅行、打麻將、做運動、睇戲……都是找不到父愛,是不是?當然,如果現在給我父愛最好,但怎麼找呢?那只好做些能力達到,也令自己開心的事。」

她一邊重拾昔日感覺,卻一邊把身外物斷捨離。

「我自覺到了『隨時可以走』的階段,其實這十年來,我都在計劃清理舊物,像這次搬屋好了,清走好多東西,朋友來,合用的拿去,不要的送出去,希望乾乾淨淨一身輕!你都知道,人甚麼都帶不走的。」

【Shall We Talk】林建明想約姜濤傾偈願當他的聆聽者 | 捱過抑鬱症 感恩心晴行動邁向22年 | 因一事怕了老拍擋 他一來就盧海鵬試咪 | 林建明專訪

人生是一場拾起、放下的過程。帶不走,更要學懂斷捨離,然而,惟有業隨身……於是問她希望別人怎樣記得她?林建明說:「不需要記得!為甚麼一定要記得我?我冇所謂,我也不想你記得我!人生不過來走一圈,來個旅程吧,這麼執著幹甚麼呢?」

她無需大家記得或在乎她是誰,只要記得她做過甚麼就夠了。她人生上半場為家人奔馳,下半場她因病得福,幾年間從無知、沮喪、痛苦、尋死、迷惘、幸運到重生,她只希望大家知道,情緒病是有得醫,可以完全康復就夠了。

大姐明與大白鯊

在五十多年的演藝生涯中,林建明給觀眾留下很多記憶猶新的稱號,信手拈來就有大姐明、大白鯊,連她也笑言:「九萬多個名字,真的太多了,都是搵嚟搞……」提到大姐明,這天她道出原由:「是何守信和鄭裕玲改的,本是件搞笑事,完全不關甚麼大姐事。」

話說當年無綫化妝間,有位德高望重、名叫華姐的髮型師,每逢《歡樂今宵》開廠,很多藝員爭相找她梳頭,只有阿姐阿哥級才可享此福利。某天華姐難得有空,竟然走到坐在一角的林建明旁,替她弄頭,剛巧給走進化妝間的何守信和鄭裕玲逮個正著,他們即高聲說:「巴閉喇,大姐喇,華姐跟你梳頭!」牙尖嘴利的大姐明又如何反擊?「你們都好巴閉,大哥何、大姐玲!」

她續說:「他們兩個便調侃我『你咪大姐明囉!』,他們本身都有外號,大哥何不及何B響亮,大姐玲又不如Do Do入耳,當時大家都只叫我Ming Ming,於是就開始被叫大姐明了。」

也許,也跟《蝦仔爹哋》(《歡樂今宵》內的經典趣劇)中的「大白鯊」有關,「大白鯊食人唔𦧲骨是幾威水,老實說,此短劇令我在電視演出有大突破。以前接的都是寫實、豔星角色,從沒真正搞笑過,反而因此角入屋,觀眾很接受,幾十年後的今日,仍然有人在街見到我會大嗌『大白鯊來了』。」

當年她由性感尤物晉身成「豔星」,源自她另一封號沙姐明,那年一九七三年,她參加由麗的電視舉辦的「沙灘小姐」奪冠之故,繼而晉身電視台接到《冬綠》一劇,可惜她沒把握好機會,以致發展不如所願。

「因不懂電視運作,有機會拍劇卻做得很差,從此人家都不再給你機會,所以,如果當年邵氏和無綫訓練班都收我,我仍會選電視台,始終電視在當時是一個新興、起飛的行業,對我們十幾歲的人來說,是很嚮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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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頭拍戲為買樓給家人

苦等一、兩年後,有電影公司找她拍戲,首要條件要剃光頭,她考量過後決定接拍,《社女》成就她在影壇的處女作,也是香港首位女星剃光頭演出的電影。「你可以話我前衛,我倒沒所謂,頭髮剃完會再長回來,可能長得更漂亮!其實我看待事情的心態都很正面,而當時最重要我可爭取到這個角色,因為電影公司承諾之後陸續有戲給我主演。」

結果,如她所料,一連好幾部戲,為她帶來可觀收入,「拍戲有一位茶水阿姐,她跟我說太子道有一層樓,問我有否興趣可帶我去看,千多呎只是二十多萬元,當時來講是便宜的!首期也只是兩萬多,當年一部戲片酬都有幾萬,負擔得到便決定置業,把阿姨和媽媽她們接來住在一起,也因這個機會,才可一直樓換樓到今天。」

廿一歲接拍大膽電影,不止因為成名要趁早,全因她知道入演藝圈,才是讓一家脫貧的最快捷徑。

那要說到大姐明仍是林妹妹的時候。她一九五四年於廣東江門出生,家有三姊一哥,她排行最細。六歲時,母親發現林父有外遇,帶她和一兄一姊來港投靠住在土瓜灣的阿公,阿公從美國退休回港,同屋有其他親戚,寄人籬下的生活,給人欺負是意料中事,「有天阿公把米缸收起來,讓我們沒飯吃,母親便帶着我們出去租房住。」

其後林母帶一家探望住在灣仔的阿姨,見林建明流連忘返,母親索性讓她暫住阿姨家,後來卻跟同屋主關係漸差,阿姨決定搬到船街。在船街的日子,見證着她入讀聖公會聖雅各小學、同濟中學、考入邵氏電影第一期訓練班,繼而踏入演藝圈,賺到第一桶金。

學懂思想轉移的女王

林建明大半生的名字、外號,都由別人所取,連洋名也是,「以前朋友都叫我Meg,不是神經病的mad!初中時到一家假髮廠做暑期工,認識一位來兼職的女大學生,便請她替我改英文名,她替我取Magdalena,後來想簡單一點,索性叫Meg。其實入行後,我用得最多是Ming。」

只有Victoria,是唯一由她作主的名字,「那年皇馬來港(二OO三年),我們獲邀出席見面飯局,終於見到萬人迷碧咸,真人好靚仔,我當然好興奮,心想如何跟他有接觸?趁球隊走過,我便大嗌『Hi Beckham,I am Victoria(碧威妻子名字)』,果然他回頭看我,我想將他對我笑逐顏開的情景永遠記住,便改了這英文名,一叫Victoria,就會想起這個moment!其實,當時我病得很嚴重,從醫生那裏,學了這種思想轉移的方法令自己開心;後來,Victoria也代表維多利亞女王,現在很多朋友都叫我女王。」

名字,由人而定,意義也因人而異。正如凡事很多面,選擇開心過,是她從情緒病康復過程中學會過活的心態。

二੦੦一年,她因主持亞視節目《明Show俾你睇》,被佈景板擊中頭部出現嚴重情緒問題,其後被診斷為混合焦慮抑鬱症,歸根究柢,全因當年主持《今日睇真D》,高壓工作環境再加積累已久的負面能量所致。這段期間,她感謝移民顧問張景鴻,每年邀她拍廣告的堅持,和多得前港台主持人曾智華轉介,讓她得到正面認識情緒病的機會。

「當時想過找臨牀心理學家,但想到要把自己最赤裸一面講給對方,感覺好危險!這麼私人的事,怎會不擔心他到處講?拍廣告前一、兩天更加焦急,沒辦法了,我知自己需要求助,要找人扶一把。」

她笑言幸好能沾上曾智華的光,醫生才願給她一個午飯時間見面,「見醫生時,我把自己事情和盤托出後,那刻我完全崩潰,哭到很厲害,他立刻轉介我看另一位精神科醫生,原來我患了很嚴重的情緒病,是抑鬱焦慮症,但也讓我明白,我只是有病,可以醫好的,令我舒懷!」翌年她決定淡出娛樂圈接受專科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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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楊生幫忙鼓勵阿嬌

情緒病是「心病還須心藥治,解鈴還須繫鈴人」的事,林建明以康復者、過來人身份,以赤子之心積極推廣,讓大家正視情緒病,把它與精神病脫鉤,是她成立「心晴行動慈善基金」這廿年來的初心。

「情緒病就是我主診醫生李誠教授當時改的,目的就是不想一來便說對方精神病!腦出現問題,是分很多不同狀況的,有輕有重,不一定是精神分裂那種。」

成立「心晴」的初期,她勞心勞力邀請社會賢達、明星名人參與推廣,「那時Twins很紅,想找她們做活動大使,我本身認識楊生(英皇楊受成博士),我直接打電話給他約見面,其實平時沒甚往來的,不過在『心晴』成立時,他有送花牌來。在辦公室見他時,他還很客氣招呼我,我猜他以為我想上來借錢。」

大姐明開門見山表明來意,沒料到對方二話不說:「得!完全沒問題,一定支持!」那年是二੦੦四年,工作排山倒海的Twins,仍能分身出席「心晴」不同活動,大姐明都記在心裏。「這個印象深刻,到後來阿嬌(鍾欣桐)發生一些事,在我們五周年晚宴上,我主動邀請她出席,並頒了個獎狀,她見到我很開心,我也緊緊抱着她,給她安慰、鼓勵她。」

當晚大姐明跟阿嬌說:「你其實做過很多善事,幫助過社會很多人,不要因為那些事影響自己。」

這十年當主席期間,她也認清自己能力,知道自己不擅長處理人事管理問題,「譬如我們開了一個社企,目的是讓問題比較輕的病人和康復者去營運一家二手店,就經一個人去管理,然後那個人經常在我面前, 一天到晚投訴這班人,我真是想死!到後來有段時間,我患了『星星恐懼症』,因邀請一班明星做慈善大使,所花費的心力……做了主席十年後,我發覺真的頂不順,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又有事。」

活在當下的無價寶

自情緒病康復後,她學懂不要勉強自己,因自己情緒都不健康,又如何讓人明白「心晴」的重要性。加上二੦一五年,她因腦部有多個動脈瘤而接受微創手術,於是她決定退任主席,讓有志者繼承使命,並啟動「享受人生計劃」的旅遊假期。十年來,遊歷過的勝地多不勝數,最近就到訪北疆(新疆北部)和越南,也讓她大開眼界。

「這次去新疆,令我對自己更加認識!我那些旅遊同伴,雖然全部年輕過我,但到買門票,他們把我那張給我,一看,為甚麼上面寫着『上老人』?原來我不止是老人,是上老人,喂,其實在香港都只叫我做長者;又去到另一地方,這次票上標的是『無價』!這兩樣東西令我對自己認識多了,原來我是上老人和無價寶了!」

大姐明又再施展思想轉移方法,「無價」即免費,這兩趟旅行令她對生命更豁達,「近年有一位旅遊達人去旅行,他經常搞兩、三日那種旅行團,最近去了南寧和下龍灣,一回來就見到新聞,發生了觀光船翻覆意外,死了二十幾人……所以,人,真的很難估計,要活在當下。」

今年六月尾,娛圈發生了一件令人婉惜的事——唐佳、雪妮這對鶼鰈情深夫妻相繼離去。林建明說:「最近搬到佐敦住,都有遇過他們兩個拖着手拍拖,大家有打招呼,沒特別來往。那天我剛好從新疆旅遊回來第二天,下午時分聽到外面好嘈的警車聲,後來從傳媒朋友得知這件事,我從心底明白佳哥想『一起走』的心意,我真的被感動到!就好像當日黃日華太太(梁潔華)走了,出席她的出殯儀式,瞻仰遺容時,你知道嘛,黃日華真的走到棺材處親吻他太太,那一刻,我真的覺得他太太死而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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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了」好拍檔盧海鵬

這次大姐明表明,不想談及關於丈夫曾展章的事情,於是問她演藝事業中另一位重要男人——盧海鵬。他倆由《社女》開始到《蝦仔爹哋》都是緊密拍檔,近年在社交媒體也看到二人慶祝生日的照片,大姐明卻說:「在工作上,他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拍檔,但後來我不喜歡他了,可能身體有病,影響到他的情緒,他經常發忟憎、罵人。老實說,當年跟他拍ViuTV的《林盧去追星》,辛苦到呢!他一天到晚就罵旁邊的𡃁仔(阿臣,曾贊學),可能我們不理解他,仍當他是廿年前的他對待,不知道他力不從心!」

大概你我都以為,大姐明會游說盧海鵬使用「心晴行動」的支援服務,她斬釘截鐵說:「第一,他沒求助;第二,他並非情緒那回事,是他自己的身體,怎樣安慰都是沒用的,反而給他罵你的機會,一來又一句『盧海鵬試咪』(粗口),所以,現在見到他打完招呼,就會走遠一點!其實我們有人陪伴他,好像戚美珍很關心他,經常約他吃飯,帶他去看醫生的。」

當下,也呼應了大姐明這二十年來,對情緒病的一個重要領悟。

「其實朋友是幫不了忙,只要做個聆聽者就夠,不需給意見!因為非專業人士,只會愈搞愈禍!如果他願意,讓他自己去看醫生,讓專業人士幫忙就夠了!」

 

場地:Bakery by The Grand(灣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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