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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峰.九龍之子

街市 · 沙漠 · 演奏廳 | 林一峰專欄

專欄
2022.11.11
撰文:林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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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每個人都在說香港是一個文化沙漠。

曾經忿忿不平的我,很努力的用行動證明給大家看,不是啊,很多文化資產一直流傳着,很多文化地方建設存在,我的第一個公開演出可就是在坪石邨鄰近的社區中心啊。

是的,差不多每個區域都有自己的社區中心沒錯,但是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的,就是十四五歲時第一次公開演唱,座落牛池灣文娛中心的那個演奏廳,空氣裏永遠有一些街市味 – 是家禽的糞便,是過期蔬菜,混雜着漂白水與水喉鐵鏽的味道。

是什麼高人設計了這麼方便的設施呢:六層高的文娛中心,頂層是圖書館,中間是不同的政府部門,演奏廳在二三樓,最低下幾層就是街市,熟食檔,垃圾房…… 實在無從得知,但我肯定,設計這樣子設施的朋友,一定不相信,甚至不喜歡藝術培育。

再想深一層,其實這些設計很合邏輯,至少很合乎英國殖民地統治的邏輯。香港的教育制度一向不人道,大家都已經很清楚了,得到中英文的訓練,以及中西文化交流匯聚的經驗,我永遠心存感激,只是回頭看看,九年填鴨式免費教育,其實是一種極權的軟性控制,把最需要灌溉的年輕人自我消磨殆盡,磨練成為不同製造工業的齒輪與配件,同時間表面上提供藝術培育的場所以及軟件,讓心甘命抵的人在制度內往上爬,亦讓不甘心受制於制度的朋友們受盡階級觀念的踐踏,好好管治。文化沙漠,原來是刻意製造出來的。

最可笑的是,很多人以為這就是自由。

一個真正自由的地方,會用盡資源鼓勵藝術培育,因為,藝術培育就是自由意志的明顯象徵,藝術是看法,對不同事物的感應能夠自由地表達。很多人嚮往的自由香港形象,其實一直只是一個假象,是英國殖民地統治時代刻意遺下的錯覺而已。

無論如何,文化藝術還是有的,只要有時候我們不怕看演出 / 做演出時聞到街市味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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