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我都有很多愛,家人的愛、朋友的愛、工作夥伴的愛,令小惠可以愉快成長,非常開心…..」梅小惠擁有大量的愛,偏偏在愛情這一章,卻有所欠缺,她笑說愛情只佔了一、兩頁,而且是缺頁,不過缺頁不缺憾,現階段已經不想愛情,只想找個能陪在身邊有承擔、有包容,可供依賴的生活伴侶。
永遠開心,有招牌「馬笑聲」的梅小惠,兩年前至愛的母親離世,至今談到媽媽生前總總,仍有戚戚然的傷感,不過一觸到痛點,她就提醒自己,媽媽最想看到她愉快生活,先走一步,只是暫時告別。
唯一令小惠悲痛的日子,是兩年前至愛的母親離世,至今談到媽媽生前總總,仍有戚戚然的傷感,不過一觸到痛點,她就提醒自己,媽媽最想看到她愉快生活和成長,先走一步暫時告別,只是希望她享受自由自在的人生。
媽媽走之前的最後幾年,上天賜給兩母女很多相處時光,現在媽媽去了另一個世界,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留在心底永不磨滅。梅小惠坦言,一直以來都很幸運,有哥哥、阿嫂和姊姊分擔照顧媽媽的責任,讓她在不同階段,無憂無慮做喜歡的事。離開娛樂圈適應新環境後,剛好遇到一份舒適的工作,開始有空餘時間,當時媽媽已經八十多歲,也到了需要家人照顧和陪伴的階段,她開始親自照料媽媽的起居飲食,陪入廁、洗澡全部親力親為,她說:「起初媽媽怕醜不好意思,情願要工人姐姐幫手,我說要學習換尿片、洗澡,將來結婚生孩子才懂得照顧,媽媽聽後很開心讓我幫忙,我當然知道不可能有這一天,已經過了生育期進入更年期,不過媽媽開心,看到她開心,我就更開心。」
梅小惠說,工作時照顧老闆要畢恭畢敬,生活上照顧媽媽,卻令她有舒壓的感覺,「我很幸運在照顧媽媽的過程中,感受到很多歡樂和解壓,將其他事全部放在一邊,像照顧嬰兒一樣逗她開心,買了很多玩具一齊玩,這段日子填補了人生的一些遺憾,直至她離開這個世界,我的人生像被撕破了,出現一個很大的缺口。」她曾經大哭流淚不止,每做一件事都想起母女共處的時光,那段時間愛說愛笑的小惠,變得寧靜而哀愁,沉溺在喪母之痛中,大家面對安靜的小惠,都理解她需要時間平復。
修復傷口的過程中,慢慢感受到更多的愛,「我是那種說個不停,連睡覺都要說夢話的人,媽媽離開後,不是我想安靜,而是覺得整個人被挖空了,對任何事都無動於衷,雖然之前爸爸離世也很傷心,可是媽媽始終多了十個月,我在她身體裏住了十個月才出來,所以感覺更親密。」尤其最後幾年,她陪媽媽剪頭髮扮靚靚,洗澡、換尿片,這些日常生活事,都是小時候媽媽曾經幫她做的事,「修復內心缺口的過程中,慢慢感覺上天製造機會,讓我留下這些深刻印象,這份回憶已經刻在腦海中,成為我人生最重要、最寶貴的記印,同時令我感受到很多、很多的愛,原來從小到大,我都有很多愛,家人的愛、朋友的愛、工作夥伴的愛,這些愛成為令小惠愉快成長的重要元素。」
梅小惠在充滿愛的環境中成長,偏偏愛情這一章卻是缺頁,最為人熟悉的初戀男友是曾偉權,兩人一九八六年合作拍《滿堂紅》相識並相戀,拍拖十三年成為公認一對,後來男方移情馬來西亞女歌手葉麗儀,小惠被分手單身至今;曾偉權二O二O年因病離世,小惠的初戀及唯一戀愛無疾而終,她說:「我的愛情篇章是缺頁不缺憾,揭一、兩頁就沒有了,可能代表我還有很多機會,將來可以繼續寫下去?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這個年紀還會有嗎?現在這個階段,能找到適合的生活伴侶,我已經心滿意足!」
以前,很久以前,小惠認為結婚生子是必然的事,老的時候有兒女相伴,死的時候有兒孫送終,現在她知道,年老不一定有人相伴,下一代有下一代的生活,至於送終這回事,她也早已安排妥當,「我們幾個好朋友包括江欣燕、阮兆祥,都已經為將來離開時做好安排,靈堂選甚麼花?用甚麼儀式?火化後骨灰葬在那一區等,連扶靈名單甚至排位都擬定好,萬一有人先走一步,也安排了替代人選,你可能認為我們百無禁忌,但身後事早說早準備,無謂令在生的人難做,雖然沒有兒女,可是家中子侄不少,所以不擔心沒有人送終。」
小惠仍然期待有生活伴侶,是否結婚對像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互相理解,心靈互通能互相依靠。
阮兆祥曾經在她失戀時,為方便照顧搬到她附近做鄰居,又曾揚言如果她五十歲,還找不到老公可以娶她,現在快六十歲的小惠,有沒有想過兌現承諾?小惠笑說:「不了!這件親事我不贊成,祥仔媽媽也肯定不贊成,無謂激親老人家,伯母健健康康無謂被激壞,祥仔是我工作上最好的拍檔,相識四十多年,熟到像兄弟姊妹一樣,如果還有條件選擇的話,我想選一個好一點的伴侶。」
問她是不是嫌祥仔不夠靚仔?她說:「祥仔同『靚仔』兩個字,是完全拉不上關係,就連『不夠靚仔』都拉不上,因為不夠靚仔,代表本身有少少靚但不夠,祥仔連少少靚都稱不上,他完全沒有靚,所以不能這樣形容,只可以說是有性格的樣子。我已經長大了,不會以外表選人,認真說,如果可以的話,祥仔做一世的朋友或家人,絕對沒有問題,可是伴侶要很多包容、很多適應,還會有爭執和理所當然的依賴。」
小惠認為人與人之間相處,沒有太多責任和壓力,才會成為最好的朋友,正如她與江欣燕和阮兆祥,多年來都是能夠講心,又能在對方有需要時,義不容辭相助的好朋友,隨時約對方出來飲杯,飲完各自坐車回家,如果伴侶要接接送送,要擔心飲多兩杯影響身體,彼此就會有太多負擔和責任,「祥仔連自己也照顧不好,他很難照顧別人,一時三刻話食齋,難道要我跟他食齋,三時三刻又話轉了食肉,多麻煩!現在這種超越情侶,進級到家人的階段,我會更加珍惜,所以江欣燕是很好的女朋友,祥仔就是很好的男性朋友。」
天生愛笑愛說話的梅小惠,一九八五年參加「健美小姐」入行,曾經是娛樂圈「傻大姐」專業戶,觀眾對她的招牌「馬笑聲」更加印象深刻,她說:「我有一個爸爸,兩個媽媽,大家同住一齊生活,從現在的眼光來看很奇怪,可是當你一出世就是這樣的環境,你完全不覺得有甚麼問題,每一個子女出世,爸爸在報紙上隨手一指,就成為我們的名字,我是大媽生的最後一個女,大細媽都叫我寶貝女,妹妹出世後獨寵生活結束,妹妹是細媽生的叫『心肝椗』,小時候因為呷醋,趁大家看電視,偷偷將兩、三歲的妹妹趕出門口,她在樓下遇到警察叔叔,送回家時大家還罵她偷偷溜出去玩。」
小惠在娛樂圈除了拍戲,還因為口齒伶俐成為最佳主持,她笑言自幼訓練最叻講嘢,「我們一家七兄弟姊妹非常熱鬧,吃飯時七把口一齊傾偈,說得不好聽,爸爸會叫『唔好嘈,食飯!』說得好聽,可以繼續講,所以一定要講得好聽,吸引爸爸注意才得寵。我的搞笑細胞,從小開始訓練,至於演戲時話喊就喊,全靠生活體驗和訓練,小時候家裏很窮,爸爸經常向人借油、借米、借錢,每次債主臨門,大家就要輪流出去賣慘,喊住求債主不要催迫,度過難關又是美好的一天,生活鍛煉了演技,更令我能屈能伸非常樂天。」
二OO九年,梅小惠作出重大改變,離開娛樂圈投身公關顧問工作,她形容是放下藝員包袱勇聞天下,「演員是一個很被動的職業,雖然我比其他人幸運,姊姊(梅小青)、姊夫(劉家豪)都是監製,他們開劇都會想起我,演出機會比其他藝員更多,可是我仍然是一個被動的藝員,離開是考驗一下,看自己有沒有能力走遠一些。」
轉行的導火線,始於二OO九年的《歡樂滿東華》,每年她都會擔任司儀工作,那一年她嘗試在一間大型連鎖壽司店兼任顧問,銷售部的同事急於與她商談業務,「同事趁我綵排空檔,到電視台和我開會,初做顧問很多事情要學習,我自問能力有限,不能兩邊兼顧,直播節目時做得不夠好,觀眾預期梅小惠有一些特別的演出,結果我只做到中規中矩,作為藝員沒有發揮專業表現,演出後開始反省,問自己想不想在演員這條路走下去?事實上在電視台二十多年,很多角色,律師、檢察官、搞笑、正經都試過,我記得當時重播《他來自江湖》,每次出街都要化妝很麻煩,就想趁有能力出去闖一聞,這個決定是順勢而行,沒有公告天下,只是約滿不續約,自自然然淡出娛樂圈,現在回看當年沒有選擇錯誤。」
小惠沒有宣布退出,卻抱着豁出去的決心轉行,放下藝人包袱重新開始,投入職場從最基本的電腦學起,Excel、PowerPoint慢慢學習不懂就問,碰過很多釘被人針對,冷待、無視甚至封鎖,不過天性樂觀的她認為,自己踏進別人地盤,被踩也無可厚非,只要不怕吃虧就有機會走出新路。她曾經接下一個大品牌的推廣工作,活動當日需要接待老闆和領事館人員,小惠打扮得漂漂亮亮,穿上高踭鞋主持大局,派對圓滿結束,老闆很開心,邀大家一齊去飲杯,小惠小酙後回到現場,才發現製作部的人清場後,將所有雜物垃圾堆在門口,所有工作人員都離開了。她二話不說拿起掃把即時清理場地,再將垃圾搬到後巷堆放,「當時在尖沙咀香格里拉後街,打掃時老闆剛好坐車經過,他問我為甚麼在掃地?我騙他說,其他人在樓上執拾,還問他,我拿着掃把的樣子,像不像墮落凡間的小天使?老闆聽後哈哈大笑,氹到老闆開心又保護了同事,以前做演員也要在街上換衣服或者轆地沙,我當自己在演一個掃街角色,那次經歷印象非常深刻,同時提醒我如何面對顧問這份工作,後來愈做愈好得心應手。」
成功轉換跑道走進新職場,梅小惠為自己定下三個人生格言,「首先是『不恥下問』,無論以前是甚麼人有幾威,現在你做新人,一定要重新學習;第二是『將勤補拙』,電腦時代必須不斷學習,才能跟上社會步伐;最後是一位法師說的『心定如山』,身處陌生環境面對陌生人,我當然會害怕怯場,只要心定如山就能克服恐懼,任何時候想完成一件事,就不要怕吃虧,我用了十年時間調整心態適應社會,這些格言,一直陪着我走到現在。」填滿人生每一頁,不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