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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ll We Talk】曾路得憶述林憶蓮彭羚唱歌心理關卡 | 勸學生別發夢不會再有梅艷芳姜濤奇蹟 | 經歷小產為兒子移民 患乳癌感受朋友溫暖 | 曾路得專訪

本地
2025.07.14
撰文:黃鑑江攝影:洪志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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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路得的英文名字Ruth,是由她敬愛、來自牙買加的黑人嫲嫲所改的。

舊約聖經以女性名字作書卷名不多,只有以斯帖記(Esther)和路得記(Ruth)兩卷。顧名思義,這位嫲嫲,除了是一種寄寓,也是一種祝福──望孫女能成「賢德的人」之餘,更能獨立成章,走出自己一條道路。

【Shall We Talk】曾路得揭林憶蓮彭羚拜師緣份 | 揚言樂壇不再有梅艷芳姜濤奇蹟 | 為治兒子哮喘移民加國 患乳癌感謝親友餃子的味道 | 曾路得專訪

這位嫲嫲當年跟被賣豬仔到牙買加的爺爺結婚,其後隨夫飄洋過海回到廣東,語言不通飽受歧視之餘,更發現丈夫的短視──不讓子女讀書,於是毅然南下香港自力更生;後來得宣教士轉介下,一個女人憑一雙手造校服養大四名子女,其中曾路得爸爸曾道生更是男拔尖子,本來成績可攻讀醫科,卻因爺爺不願資助而告吹……

一路走來,曾路得由當紅DJ轉身成歌唱老師,期間經歷過小產、患癌,這六十八年間她學會以歌唱影響生命的意義,她說:「我覺得我的生命,是用來幫助別人,我可以去傳揚神的福音、祝福別人,所以即使退休,生命原來都挺好的……」

台北101與蘑菇雲

記者問曾路得老師:「好的歌唱老師應該是怎樣?」聽罷她便問:「你覺得我稱職嗎?」她得到的答案是:「你教出來的都很好。」

她笑了幾聲便說:「我覺得懂得唱歌,不等於懂得教唱歌!教唱歌是一門學問,怎樣將所教的讓學生明白,這跟我大學時所讀的科目有關的。我讀廣告學,簡單一點就是溝通,即是我想講一件事給你知,不是我包裝得愈好,你就會愈明白,最重要是,令對方明白我想表達的意思。」

曾老師再說:「唱歌本來就很虛無縹緲,我會用很多現實生活例子去形容,就如唱流行曲和古典音樂有甚麼分別?唱流行曲是兩點,由兩點走上去,古典樂則只得一點。學生不明白,我會以台北101為例,問他們有看過它放煙花?唱歌要有共鳴感,怎樣令學生明白,我就以原子彈爆炸時會出現的蘑菇雲為例,那就是共鳴的畫面,當唱到、意會到的話,就有一種『哈!原來是這樣』的心領神會!」

曾路得桃李滿門,她曾表示學生當中以林憶蓮、彭羚最勤力,而她則認為每個學生都有自己的弱點或卡住的位置,她說:「身為老師就要給她們信心,讓她們走過卡住的地方,彭羚有、憶蓮一樣有。歌手錄音本來非常簡單容易,因為可以take完再take,最難往往是如何在現場唱回錄音時的感覺、水準,我的責任就是幫她們過渡這件事。」

說到林憶蓮,「憶蓮真的很努力!她的歌藝是很努力爭取回來,而且她很專注,我知道她拍完一兩套電影後並不喜歡,便說『我以後不要拍戲』,而她真的說到做到,把所有心機放在唱歌上,這個你要讚她,現在未必有這麼多人,單靠唱歌能維持生計,而給她的訓練不止唱歌,還有體能……」

有多少個梅艷芳姜濤

誠然,她教學生,不止單純如何運氣、發聲,除了溝通交流了解學生起居飲食,還有一樣,也是最重要的,教心態。

「現在我都跟學生說,不要發歌星夢,整個世界都不同了,有多少個梅艷芳?姜濤?我覺得機會很微,現在的人唱得比以前好很多,不如先放一首歌去試一下?你看看別人有甚麼反應?給你甚麼意見?有時真的講緣份,你唱得好但沒觀眾緣也徒然。」

曾路得與時並進,對香港樂壇看得通透瞭如指掌,她說:「現在唱片公司不會投資,通常是自己給錢,也不需要去做一張實體唱片,造一首歌放到YouTube上,或者你可能『紅』了……不過你要做得很好,要夠質素,若不人家為甚麼要聽你呢?」

她跟學生說得最多,不要把自身價值放在紅與不紅之上,「如果一首歌讓你紅了,我會說『恭喜你,但你總有一天會不紅,如果你太介懷,我就覺得你很可憐』,因為人的價值不是取決於紅不紅,而因為是你,你才有價值。所以,做任何事都要有一個Plan B,很多人都說要放棄一切去唱歌,如果唱歌這條路真的不行,那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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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香港DJ那麼紅

大概,這也跟曾路得在演藝圈的經歷有關。

她於基督教家庭中長大,中小學就讀女拔萃,中學時期經常參加音樂比賽屢獲佳績,曾以《TIME》參加無綫的創作歌曲大賽而廣為人識;及後到美國西雅圖大學留學,一九七九年回港,其主日學老師擔心她找不到工作,聽到俞琤在電台徵求懂音樂的節目拍檔,這位「俞琤的母校師姊」便推薦曾路得。

曾路得其後加入商台,有鑑她不諳中文,俞琤安排了當紅DJ錢錢教她錄音寫稿,而她主持的晚上節目《得妹一小時》漸受歡迎,時間延長至三小時……對此她會提示自己別驕傲,她說:「其實回看《得妹的時候》,起初都不太知自己在做甚麼。好多時只是做得久了,別人開始認可你,說你不錯、唱得不錯、你教得不錯……但其實這個世界,比你好的人很多很多,你不過是其中一部分!」

後來,她更成為七十年代紅極一時的DJ組合「六pair半」的其中一員,主演過無綫劇集《愛情安歌》,她說:「其實成為六pair半時,都不知六pair半這麼厲害,這個是真的!我是聽英文電台長大,美國大多是music station,聽歌為主,不是聽人,DJ沒有那麼厲害的。當年從美國回來,才知香港DJ是另一回事,原來是這麼厲害的。」

六pair半還推出過一張同名大碟,十二首歌曾路得參與了三首歌,包括《那一天》、與陳少寶合唱的有《快樂時光》和俞琤獨白的《天各一方》,其中《天》至今是經典,她說:「《天各一方》本來不是給我的,是給關西蒙,當我被召入房時,俞琤跟我說,今天你要錄這首歌,我便說我唱的那些已經錄完了……第一次我還戇居居地錄,因為不知道發生甚麼事情之下錄,當第二次錄,是在完全知道發生甚麼情況下錄,是很心甘情願,其實我還記得,首歌是男生key,入錄音室時,還問你們沒有轉key嗎?答案當然沒有,所以我只有說好,便直接錄了!」

為兒子放棄一切

八十年代初,對曾路得來說,事業愛情兩得意,她在教會認識了當警察的吳家聲(前警務處助理處長、其父吳福為是五、六十年代華探長之一),二人拍拖了兩年便結婚,不久便懷孕,可惜懷了個多月便流血小產,對她打擊至大。

年多後,她終於走出陰霾再度懷孕,這次她連工都不返,專心養胎,有驚無險誕下愛兒吳浩恩,一九九六年移民到加拿大多倫多,一切無非為兒子健康出發。

「我想人生要分很多階段,某個階段應該做甚麼就去做。我去加拿大的主要原因,是兒子身體不好,在香港,他的哮喘很厲害,醫生告訴我要在他發育時,讓他甩到哮喘,如果甩不到,長大後是有很大的問題。」

在兒子兩、三年級的時候,她做先頭部隊到多倫多實地考察,她說:「我真的要看看他行不行,我倆能否適應,而他每次去多倫多沒有病痛,一點點哮喘、鼻敏感都沒有,可能空氣好,身體非常好,一回來,一落機就嚟料……其實我考慮良久,移民不是容易事,其時香港做歌唱老師也教得不錯,我有躊躇過,但我還是決定了。結果他真的甩了他的哮喘,若不,今時今日他一定做不到飛機師,所以我沒有後悔移民!」

餃子的味道

曾路得之所以轉身成歌唱老師,全因當年當了一年全職媽媽後,開始想找工作,但又不想離開愛兒半步的她,剛巧遇着陳奕詩(亞洲小姐)主動敲門學唱歌,於是就開展她在家開班教唱歌的工作,就這樣一傳十,成為不少星級歌手慕名而至的歌唱老師,而她慶幸不止是一時學生,更是一世朋友。

「擔心移民失去學生?只要這樣想,那班不是學生,是朋友,就不會失去。真的,一直都是朋友,我以前那些學生,到現在仍然是朋友。」

就連她二○○六年患乳癌時,更感受到這班朋友的溫暖,「患癌最難過的一關,就是check到乳癌後,醫生竟說我也有肝癌!其實當時蘇施黃有過乳癌,她分享了經歷,令我不太害怕……但當醫生突然說有肝癌,那一刻是晴天霹靂,是非常難過,真的情緒很低落,感覺就像『到底我有多少癌』……」

幸運地,為證實癌細胞沒感染到其他身體部位,得要去照PET scan,照完後醫生告訴她好消息,她說:「嘩!感恩!只得乳癌,我開心到爆燈,所以患癌期間,我是沒有任何不開心的。」化療期間,她感謝神讓她感受到周邊朋友的無條件支持,因每次做化療都令她作嘔,即使醫生開了特效藥,胃仍然不舒服。

「連煮飯、炒菜的味道都受不了,一聞到就會嚟料!然後給我發現餃子是沒問題,但不可以隨便在街上買,因不知放了甚麼餡料、防腐劑!剛巧教會有一位姊妹問我,她可幫忙甚麼?我便說只可吃餃子,她說幫我做。如果別人說幫你做餃子,多數一餐起兩餐止,對不對?她幫我做了半年,我這半年,就是靠她供應的餃子維持生命。」

此外,有位學生眼見老師因養病甚少出門,便跟她說:「那我每個星期就拿一盆花給你吧,讓你每個星期都開心一下!」

曾路得憶述:「不是小盆,是很大盆!而且由他自己插的,他又弄了半年給我……你話這些人去哪裏找?還有一個重大感恩,就是每次做電療後,醫生說不可濕水,我好記得是三月時間,那年竟然沒有回南天,你說是不是要很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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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沒有遺憾

性格決定命運,樂觀有助康復,她說:「最重要是心境,不要因為病,便覺得整個世界崩塌,現在有多少癌症?多到嚇死你,每個人都有機會遇到,問題是如何面對!記得有次抽血,有位護士告訴我,她見過兩個真實癌症病例,一個第二期、一個第四期,第二期那個整天怨天尤人,第四期的就覺得橫豎都是晚期,不如享受生活,活在當下……」結果第二期的死了,第四期的奇蹟康復。

「我聽完就覺得我沒那麼蠢,我要正面的面對,我記得有位醫生說過,你就當是一場感冒,只是長一點的感冒!」

曾經歷生關死劫,人生路上得過也失過,今年六十八歲的曾路得坦言今生無憾,她說:「我真的沒有遺憾!我是很知足的人,我不是有錢,但好多人以為我有錢,可能是我不介意去幫人,對我來說,錢不屬於我,只是上帝暫時給我在地上去管理,我又帶不走,如果有人更需要錢或幫忙,我一定幫他,當然不是假的,我會看得出來的!我又不打牌、我又不喜名牌,沒這些嗜好。我覺得我的生命,就是用來幫助別人。到今時今日,其實經常有人問我『能不能開演唱會』,我說不可以,但是你可以來聽我唱歌,我做福音的,你來我的報道會,我免費唱給你聽……」

然後她跟記者分享了aging gracefully(優雅地老去)的看法,她說:「近期在YouTube看了一條非常流行短片,舉例現在每個人平均都能活到八十三歲,如果你現在七十歲,那剩下多少天呢?當你發現只剩下五千多天,是不是要好好利用?又有甚麼好緊張、去介懷?因為at the end of the day,自己算甚麼?別人跟你又算甚麼呢?不如好好過,過得有意義就夠,所以我經常提醒自己,時間不多,做好自己!」

化妝:Carol Fan@CF PRODUCTION
髮型:Bibe Lee@HARVARD ADDHAIR TECHNOLOGY
場地:The AIR@The ONE(尖沙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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