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會忘記Anna Karina,因為我們都是和她一見鍾情,刻骨銘心,和以法國新浪潮電影之名,像小孩子般對抗世界六十年。但,尚盧.高達和她的婚姻僅僅維持了四年。還好他們的愛情結晶品恆久長存。
七部二人合作的電影,始於《小兵》(一九六○),讓女主角摘下柏林影后后冠的第二部《女人就是女人》(一九六一),第三部《她的一生》(一九六二),第四部《法外之徒》(一九六四),第五部《狂人彼埃洛》(一九六五),第六部《阿爾伐城》(一九六五),最後一部,是《美國製造》(一九六六)。一個幕後一個幕前,男的負責編導,女的,最重要是忠於自我,當個稱職的繆斯女神。
她由初踏銀幕到最後一次演出電影接近半世紀,然而,沒有她和高達墮入愛河,電影的革命便可能沒有來臨得那麼及時。當她逝世的消息籠罩我們如一朵烏雲,法國文化部長在推特上寫:「今天,法國電影界成為孤兒,失去了位傳奇人物。」
或者,失去一種由她觸動的純真。
我們不會忘記Anna Karina,因為我們都是和她一樣,「心裏住着那作好冒險準備的小孩」。銀幕上之後再沒有出現像她那樣的女演員,「演戲」,其實是「玩耍」。就像有人上學是為了考試,她偏不,由於那將會教不同的人都在做同一些事情。多枯燥,多乏味,更重要的是,多麼不符合她的性格。
十七歲從丹麥騎着自行車入了法國境。後來在接受訪問時表示,並不意識到那有什麼危險,然後當上廣告模特,拍照,也拍廣告片。但被高達相中,是走在香榭大道的某一天。他問她要不要接演《斷了氣》,因為不是主角,因為要演裸戲,他得到的答案是不。一年後,她才接到他的電話,回想第二次邀約,笑靨如綻放的花:「他說,我的新片希望你能來演,戲分是女主角。」
其實不是「戲分」多少來決定Anna Karina有幾適合在高達的電影中出現,而是,有誰還比她更能以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把有「恐怖兒童」(Enfant terrible,即鬼才)美譽的作者導演的「反動思維」以「遊戲人間」的方式,自如的,揮灑的,呈現在鏡頭前?
不要忘記,又名《我倆沒有明天》的《雌雄大盜》公映於一九六七年,持槍械劫的邦妮和克萊德卻是一九三○年時發生在美國的真人真事,相隔三十年後才由新聞變成電影。但高達和Anna Karina共同創造的「點指兵兵」,卻是一半反映當下,另一半馳騁於不受任何束縛的時空。
奈何「太自由了」也讓天造地設的一對只能留下七部傑作。憶述緣份為什麼四年便到了盡頭,她說:「他說出去買包香煙,但三星期後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