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壘球隊拼亞運】自從日本教頭來了 「壘神」為港隊女將帶來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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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壘球隊拼亞運】自從日本教頭來了 「壘神」為港隊女將帶來的改變

大島田要求運動員入球場認真,在球隊注入了不少日本文化。
壘球源自棒球,球狀更重更大,場地較小,曾被稱為女孩球。
壘球源自棒球,球狀更重更大,場地較小,曾被稱為女孩球。

相信動畫《女棒甲子園》,是不少九十後的回憶。女子隊要在傳統男子高中 棒球聯賽「甲子園」拼搏一席之位,那一股拼勁,故事熱血沸騰。

香港的女子壘球隊以全業餘班底的姿態,歷史性首次擠身亞運,連九名正選在內,共有十七位球員出戰。一般大眾卻仍然對壘球零認知。

「如果有人問起,我就會說是近似棒球。」三十九歲的古靄雨是年資最深的球員,在港隊打了二十一年,今年後就要退役了。

壘球(softball)的前身是十九世紀美國人發明的室內棒球(indoor baseball),後來移師至戶外。有說法指,因為棒球的球狀較小,場地較大,適合男子,而壘球適合女子打,奧亞運中亦只有女壘比賽。如果《女棒甲子園》改成壘球,恐怕就沒故事可講了。

簡單而言,壘球九人,分七局取分,兩隊輪流攻守,攻方投手的終極目標是要把球擊進場內,擊球後,擊球手需要跑回三壘,若不慎被防守隊員撿球傳到壘位、觸碰到,就會出局,連續三人出局就結束進攻。

大島田要求運動員入球場認真,在球隊注入了不少日本文化。
大島田要求運動員入球場認真,在球隊注入了不少日本文化。

約八年前,打亞洲女子壘球錦標賽,港隊十二隊仍排名第十一。在去年十二月舉行的亞洲女子壘球錦標賽,女壘港隊突破了歷來最佳成績,排名第六。得知成績一刻,古靄雨在球場哭了,難以置信地問:「我們真的有得打亞運嗎?」誰料由於印尼是亞運主辦國,取代港隊,自動佔據了一席之位。比賽兩個月之前,港隊爭取下破例以第七席位參加亞運。

這一切,除了球員的汗水,帶來改變的人,是八年前來港的教練大島田。

日本教法:學度先行

九龍天光道壘球場是沙地場,因為颱風天場地水浸,比賽前一周的採訪幾乎取消第三次。周六七點半練習,一個小時前已傳來訊息 — 她們已經到了會議室,壘球隊改為看比賽片段。

星期日早晨七點半,兩位日藉教練大島田以及杉本光弘抵達。大島田說得一口純正廣東話。身為港日混血兒的他,在八年前因緣際會被邀請加入香港男子棒球隊,再接手女子壘球隊。擔任教練一年半的杉本光弘是企業隊出身,指導技術較多,二人分工合作。

他們都有正職,「雖然是兼職,但我們當全職做的。」被委以重任時,適逢他人生低潮,剛剛辭職。他知道,成為代表隊教練,這件事在日本非常困難,好像打開了一扇窗。

隊長之一的梁芷茵認為壘球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事,在場下走上教師路,原因之一希望宣揚壘球。
隊長之一的梁芷茵認為壘球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事,在場下走上教師路,原因之一希望宣揚壘球。

古靄雨以「Hea」形容當初的港隊。初來乍到,他觀察到有一半散漫,一半球員熱血。他受後者觸動,對他而言,「學度」永遠先行,雖然實力欠佳,但這一隊有潛力,不過要練好基本功,即揮棒、體能等等。

打壘球,得有一份尊重。日本有「壘神」的精神:打招呼是基本,離開球場前要說「再見球場」;跟球員閒談,提到年資較長的,稱為前輩;練習途中,攝影師離開了,十七名球員細聲數一二三,大大聲齊聲道:「XX,謝謝你!」珍惜用具,自發督促對方收拾;打友誼賽,即使無份打,也必須為隊友專注加油……

他的練習風格,講求基本功,訓練一般由體能開始,再分內外野手,訓練基本功:不停揮棒,傳接球、衝刺練習(agility)……防守打擊練習,最後合併,練習假想情景戰術。

鬧我們吧!

以往港隊一周只練兩次,現在一周練平均三次,每次三小時,常常超時至五小時。周末打球賽,亦會佈置作業,要求練體能。他是留得最久的教練。古靄雨形容為「一百八十度轉變」,指出以前是散慢地玩,現在才是認真練習,當中亦受日本那一套文化影響。雖然有「不少隊友夏天曾跑到嘔,損手爛腳,大家仍繼續堅持下去」。她說,因為發現這樣辛苦的情況下,才不斷見到自己進步,團隊一起捱,也互相欣賞,才能團結一致。想到退役,苦與樂,這一份感情,是她最為不捨的。

強調基本功是因為身體反應,往往在關鍵時刻見真章,絕不可怕受傷。教練集訓時訓示尤其嚴格(harsh),直斥其非。「我們是需要人鬧,告訴我們做得不好的地方。」今年二十五歲,隊長之一的梁芷茵說,絕不可以自我感覺良好而鬆懈。

拍攝時沙地場上仍因大雨水浸,因大雨多次取消練習,教練只無可奈何地說習慣了香港天氣。
拍攝時沙地場上仍因大雨水浸,因大雨多次取消練習,教練只無可奈何地說習慣了香港天氣。

在教練看來,隊team是屬於隊長的。梁芷茵盡可能以身作則,「若果前輩做得好,其他才會跟着做。」時間緊逼,兩個月內加操,有球員受傷。

她要求隊員一個星期五日每日揮棒,跑五公里,練衝斜路六十米十個來回。她對自己要求更高,一星期七日,除非上班,不是在去練習的路上,就是準備做Gym練體能。

剛好在亞運前兩周,打友誼比賽,一瞬間「拗柴」,梁芷茵的第一反應是笑着說無事,不想隊友擔心。身為游擊手,偏講求靈活性,腳的步法要緊。採訪當日,別人來回練步法,她就默默躺在墊上鍛練腰力。她見過醫生,有信心,「應能如期康復。」

剛柔並濟  - 一門細緻管理學

剛柔並濟,是因為關心,而且有日本人的細緻。場下的教練活潑,不僅私底下常致電聯絡隊長梁芷茵,談論對球隊的想法,提醒她隊員的狀態,教懂她觀察細微之處,「他知道由他說出口會傷感情」;小至練習後飯聚,在他面前,不可以吃剩飯,因為必須健康。古靄雨從他身上學到,每分每秒,都要為人生,為壘球,「用100%的態度對待所有事。」壘球亦影響二人的職涯選擇。

教練這百分百一套,不是誰都贊同,也不是誰都吃得消。大島田一接手,不能接受的球員離開,留下來的都堅持。八年間,他更聽過不少冷言冷語,被面對面說:『你識咩呢?』。大島田心知肚明,自己是棒球出身,遭質疑無可厚非。

在房內拍大合照,磋商拍攝效果,本來打算拍半身照,他一聲「着鞋」,全體二話不說跑出雨中拿釘鞋,一式一樣排排企;又會在合照時,開玩笑拍一拍隊員的腦瓜子,你就知道,他那種日式教法,在香港一樣可行的。

目標更高更遠 看的世界不一樣

棒球曾經是大島田的一切。自八歲起打棒球,他是大阪人,曾經在高中棒球隊,為擠身甲子園努力。大阪是甲子園發源地,亦是日本棒球聖地阪神甲子園的所在地,足足二百間高中爭奪一席之位,才可擠身全國賽。眼看就要圓夢,有機會邁向職棒之路,他卻因一場車禍,三條韌帶撕裂,休息了七八個月,才能重新走路,從此回不去顛峰狀態。因自己對球隊造成重創,教練前輩都怪責隊友不看緊他,他意志消沉,卻醒覺當時年少氣盛:「以前覺得識打波就得,看不到身邊的事物,感覺到別人的關心。」

壘球隊正在做體能,古靄雨今年後就要退役。
壘球隊正在做體能,古靄雨今年後就要退役。

大島田認為,不論認真度、投入度還是競爭的心態,尤其後者,香港跟日本「無得比」。日本光是打棒球人口就有六百萬,壘球五百萬,相距不遠。前者有職業聯賽,日本沒有職業壘球比賽,但由企業資助的聯賽及隊伍,自成一體系。

今年三十四歲的他敢說,如果大家同是二十歲,論實力,香港的球員沒有一個比得上他。

香港很小,日本有職棒,目標不一樣,看的高度也不一樣。除了出戰比賽,他多次帶隊員到日本、台灣等地訓練,一年一到兩次,包括企業聯賽「一部冠軍」著名電器商品牌BIC CAMERA的隊伍。有日本隊早午晚三課波,更有企業隊由早上六點工作至中午,兩點到球場練習,晚上還會有一課重量訓練。眼界大開,梁芷茵至今仍與日本球員在Facebook上互相勉勵,會為對方加油。

「別以為自己好努力好辛苦,有少少傷痛就給理由自己減少練習,外面的球員比你努力,比你辛苦百萬倍。」古靄雨說。

亞運望打出成績

直到在三年前的東亞盃對韓國,有五局守到零分,雖然後來輸了,古靄雨才驚覺實力在不知不覺中上漲,與強敵的距離縮短了。

亞運賽制是循環賽,港隊女壘需要在19日至23日打六場,才能知道晉級與否。

十七人港女壘隊與教練合照,蓄勢待發。
十七人港女壘隊與教練合照,蓄勢待發。

他們目標正是贏韓國以及爭取排名第五,正正是首場。教練認為,韓國進攻能力非常強,開局非常重要。往上的日本、菲律賓、中華台北及中國,都是世界級強隊,正競逐奧運資格。

2020年棒壘球項目合併,將會重返東京奧運,未知發展能否職業化?「職業當然是最理想。」大島田說,香港文化沒有職業運動思想,曾經動念頭,甚至與公司談。然而,沒有成績,「運動產生的利益不夠,要有球員值錢,是很難的事。」

受惠於政府於今年初推出的「隊際運動五年發展計劃」,港隊成員除獲發每月4000元津貼,在購買器材及海外集訓上均會獲得資助。大島田最希望是有多幾個球場,「因為這樣更多人才會接觸到壘球。」

「好想證明我們不是魚腩隊(陪跑),是值得尊敬的對手。」梁芷茵最渴望,就能改寫其他人對香港女壘隊的印象,證明教練一套是對的,「這就是香港女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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