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動中的鄉愁

一句「恭喜發財」，有如新年版的「食咗飯未」，可能是開場白、客氣話，也可能只是一聲招呼。對於自小離家的獨立舞蹈藝術家二高（何其沃）而言，父親在農曆新年隔着屏幕一句「恭喜發財」，盛載的是滲着淡淡苦澀的鄉愁。

《恭喜發財》是舞者二高一場與家鄉和家庭的對話，農曆新年的舞龍的習俗，盛載着他對故土和童年的回憶。（攝影：光）

離鄉別井之情，今天叫人感受至深。「城市當代舞蹈節2021」以「舞渡假期」(Danzcation) 為主題，在西九文化區的自由空間探索多個關於舞蹈與假期的故事，呈現一段段離家或歸家的旅程。城市當代舞蹈團藝術總監伍宇烈邀請二高打開家門，從閒話家常開始，邊吃邊跳邊看邊聽，尋回八、九十年代的記憶碎片，拼湊出一場遊子與故鄉、家人，以至自己的真情對話。

此時此刻，大家都在問：何處是吾家？十三歲開始離家習舞的二高，在成長過程中一直反覆思考這個問題，家庭與鄉愁是他長久以來的創作命題。2019年在瑞士首演的《恭喜發財》，源於他與父親的一次視像對話，「某年春節，我在蘇黎世跟我爸視訊通話，他第一句就是恭喜發財，我突然明白，廣東人愛錢之外，在紅包裏還裝載着一些責任，關於家庭的愛。」

演出結合多媒體影像，呈現二高與家人的舊照，記錄家庭關係在環境變遷中的微妙變化。（攝影：光）

公演家庭對話

從故鄉陽江到廣州，從廣州到香港，再從香港到歐洲，走過半個地球，近年二高在廣州獨居。「好像去到甚麼地方都不覺得這裏是我的家，甚至我回到陽江，由於變化太大，我也不覺得是我家，所以我常常想要怎麼與家人維繫，後來想到一個辦法，就是叫我爸教我煲湯。」

二高的父親聽後二話不說快遞了一個電子燉盅給他，還有一大包已用小膠袋分門別類的湯料，詳細教他預校時間煲湯的方法。「我出門前常按他教的步驟做，每次回家在門外已聞到混雜着中藥的湯料味，讓我知道我回家了。那種苦苦的，藥材的味道，也許這是我的鄉愁。」

一直在外遊歷的二高，擅長以幽默手法探討關於「家」的議題，作品反映兩代人在文化觀念上的角力，反思家庭關係。（攝影：光）

二高將這段經歷和反思編成舞蹈，將獨居場景搬上舞台，由喝着湯打一人邊爐開始，以肢體語言結合多媒體元素，時而穿插家鄉與家人的影像，時而透過飛龍、飯煲、流行曲等象徵符號，重組八、九十年代的成長回憶，試圖在摻雜着多元意象的離散和鄉愁中，探索家庭溝通和身份認同的議題。

二高表演的《恭喜發財》先後在瑞士Rote Fabrik AiR Studio、廣東時代美術館、長沙梅溪湖劇院小劇場、北京民生現代美術館等地演出，現為「城市當代舞蹈節2021」節目之一，稍後將於多個城市巡迴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