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異鄉人之城】地下文化 波蘭音樂人找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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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異鄉人之城

【柏林,異鄉人之城】地下文化 波蘭音樂人找到自由

14.01.2022
匡翹(特約記者)
Terence Li(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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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處柏林Kreuzberg的Bergmannkiez,是柏林年輕家長喜歡的區域之一。那社區有小山丘地型(Kreuzberg中譯本來就是「十字山」), 平地有聚集商店,有新派的亞洲菜,售賣街頭品牌的時裝店、專售科幻小說的書店等,大品牌不多,一轉上山丘,就是安靜的住宅區。在萬聖節時,這區可能是最多家長帶着盛裝小朋友的社區,小朋友們會走進每一家店家,討取糖果。

但這些小朋友大概不會走到BOILER。與BergmanKiez只是一街之間,BOILER的地點已像是Raymond Chandler筆下的殘酷大街。接連四、五家小食店,中間夾雜了一家廉價酒店。如果你在Curry36買了一盤Currywurst,像個偵探般站着吃上大半小時,你很可能看到多於一組可疑人士離開酒店—例如一行四、五人拿着殘舊而可疑的行李箱,行色匆匆地走出酒店,直接就把行李塞進早在等待的小貨車。

BOILER其實就在Curry36的旁邊。柏林的建築許多時有內花園(Hinterhof),BOILER就在Curry36那建築的內花園。客人們只是走進內花園,就來到這一家柏林的男同性戀桑拿。

Techno音樂發展

受訪的Dave,有一個做音樂用的persona:Disttler。他在BOILER工作,同時也會做音樂、辦派對。BOILER旁邊有一個可以辦音樂會的場地,這是桑拿浴室的伸延,但就有吧枱、舞池、小舞台等,在疫情之前,這裏是無比適合辦全裸派對的地方──這當然是有發生過的。

Dave十二年前來到柏林,為的是這裏的Techno音樂。他的故鄉波蘭也有Techno音樂,但怎樣也比不上當代歐洲Techno音樂的中心柏林。他本來只是想來旅行三個月,結果就在這裏留了十二年。

「我覺得Techno不只是音樂,還是一種生活方式。」Dave說。Clubbing在柏林是件要緊事,那種狂熱由圍牆倒下後一直至今。但疫情卻大大影響這些夜店的生存,傳奇的Tresor不單是夜店還有自己的音樂廠牌,但從二◯二◯年三月起,它就暫定營業。防疫政策不斷調整,但都不會對夜店有利:可能容許開門經營,但不容許跳舞;又或聚會人數上限是十人等等。另一傳奇夜店Kitkat Club在去年甚至曾變成肺炎檢測站,重開後不久又遇上限制收緊,在去年十二月決定再暫停營業,最後一場派對當晚,門外輪候大量想要進場的客人,他們的大衣下都穿著fetishy的內衣──當晚的dress code──走到大門,打開大衣給守衛或Kitkat的主人判斷你是否夠格入內。當然,還有Berghain這傳奇的同性戀夜店,以其音樂質量及拒人進內聞名,過去許多人在門外可以等上三、四小時,然後守衛盯你一眼,就可以說你不能進內,原因也不用給,你就要離開。

「那不是我剛到柏林的狀況。這也是我不喜歡的改變。那個時候,你可以看到各種奇怪打扮的人,沒有人在門外限制你要穿成怎樣才能進場。」他說,「事實是underground is sold。」

他認為現在的Techno音樂,在柏林算是第二波的中興。但這波中興是以排他、營利為核心的。你要符合某種形象,再付得起入場費,才能參與其中,「你可能要付二十歐的入場費才能入場,我覺得這是不對的。」

對抗商業的可能

“Berlin is for lose people.” Dave在這裏留了十二年,一開始,他聽的techno是一九八◯年代興起的Free tekno,而期間Techno雖然仍有人在玩,但直到四、五年前的Technosecond wave,Techno音樂才又成為柏林最時尚的音樂。經歷了這周期,Dave身邊的朋友有許多已不再着迷Techno,也許不再是派對動物,承受不了Techno那瘋狂的生活方式,又或轉聽其他音樂。Dave也曾經改變自己的創作,轉玩house music一段時間。「聽這些音樂的,許多都是好人。但我就是覺得這不是自己的生活。」有禮而壓抑的聽眾,讚賞,輕快而歡悅,也許更貼近正常人的生活,但Dave就是不想要這生活。那時正好secondwave興起,他又回到Tehcno了,「也許我沒最喜歡現在的Techno音樂,現在傾向是industrial的,可以整晚都是重複的重拍。 但我也享受這種音樂。」對他來說,離開以後再回來,他對Techno的接受程度也變高了。

但他由衷的覺得,次文化可以用來營生,但不應太商業化,「Techno不應用來資助DJ的good life的。」

但現實是社會在變化,在疫情的推波助瀾下,許多不願資本化的小店,因為要應付各種限制而辛苦經營。在訪問的那天,德國各地政府還未公布具體的新抗疫政策,但大致方向,是聖誕後限制會加大。在柏林聖誕是留給家人的,而除夕就是派對的,「本來在這裏除夕是有活動的,但似乎又要取消了。」

不再一定是柏林

「但這是to have or to be的問題吧。對我來說,這兩點難以並存,那我就要選擇。」Dave本身已創辦Null Kultur這音樂廠牌,二◯二二年又與朋友創辦Cursed這娛樂公司,希望未來創作多點不同的音樂,及主辦更多活動。

對個人來說,面對困境,轉身可以比較快。但如BOILER這種小眾場所,本來已經位於漸漸仕紳化的區域,即使柏林的租金水平不高,在人數、開放時間的限制下,生存也極困難。BOILER開業不算太長時間,但都有十多年了,現在,還在這種旺區經營的小眾場所已不多。也許中期來說,柏林的店舖租金會因為需求減少而減低,但經年累積的次文化店舖,有可能等不及就已倒閉。

「對我來說,柏林已不是當初那個柏林了。」Dave說。「對我來說,當初的想像已經不再。在柏林,我還是覺得安全自在的,這點對我來說十分重要。但也沒有什麼非柏林不可的想法。也許在未來,我有機會再搬到不同的城巿,在歐洲許多城巿都有新興的Techno環境,我要去的話,大概就是去一個沒太多人認識,一切還未太過商業化的城巿吧。」

Dave在柏林覺得安全自在
Dave在柏林覺得安全自在
匡翹(特約記者)
Terence Li(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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