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生命走到盡頭】面對無法治癒病人 靈實醫生的兩難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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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生命走到盡頭】面對無法治癒病人 靈實醫生的兩難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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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芳從瑪麗轉到靈實,接棒照顧她的是靈實寧養院駐院醫生黃志強。

有別於急症醫院的醫生,黃醫生的主要任務,是紓緩病人的痛楚,希望最後階段病人可以在最平靜最舒服的狀態下離開世界。

黃醫生指出:「紓緩治療絕對不只是醫生一個人的工作,還有護士、社工和院牧;人面對死亡時的需要不只是肉體的紓緩,還包括心靈、家庭關係、甚至靈性上的成長。

「守護病人的尊嚴與價值是最具挑戰的地方。病人臨終前的情緒、家人意見不合的紛爭,往往令人迷失。有的病人很怕死,用盡一切辦法延長生命,忘記對自己最重要的價值,忽略自己擁有的一切,忽略了自己的最愛和朋友,心靈團隊會提醒他們這一點。」

黃志強說,醫生不應再將死亡視為 負面的結果,更應該集中精力讓病人可以享受餘下的時間。
黃志強說,醫生不應再將死亡視為 負面的結果,更應該集中精力讓病人可以享受餘下的時間。

紓緩科的兩難之間

延長生命與保護尊嚴之間有時候會處於兩難,黃醫生也經歷過這份掙扎。一次又一次送走病人的經驗,令他不斷反思:大部分醫生接受訓練時、醫學文獻都強調減少死亡,搶救生命,這是根深蒂固的觀念。但在紓緩科,如果病人不是放棄生命、而是無法治癒,而且也無牽無掛,那麼醫生不應再將死亡視為負面的結果,此時做的是集中精力讓病人可以享受餘下的時間。

「最大的挑戰是要在舒適和尊嚴中做一個平衡。而每個人有不同的生命價值觀,這需要因人而異。除了 醫病,只要一天未離世,就要盡最大的努力活出自己的角色。」

黃醫生以阿芳作例子:「她沒有被病痛打亂了生活,希望盡媽媽照顧家庭的角色、做家務,活在當下。 此時醫生要做的並非給她藥,而是輔助家人調整心態, 不要太保護她,讓她在限制中發揮到。如果她可以不做一個病人,那麼不要讓她單純只做一個病人。」

另外一位臨終的媽媽,她想等外國讀書的孩子回來過暑假,吃不到東西了,身體虛弱,黃醫生便用營養液維持身體狀況,好讓她等到孩子回來團聚。

「如果對死亡的看法並非負面,就可以看到生命最後一程的感人細節:女兒擔心媽媽下會摔倒而睡在她身邊,或像昌一樣為太太用飲筒吸痰,子女為更好照顧老人而爭論到面紅耳赤……」令他動容的總是這一些真摯的細節。

他強調,團隊要努力去了解一個家庭,當病人和家人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時,要嘗試了解他們內心真正的需要;這階段其實很難兩全其美,要幫助他們找到最重要的價值。要集中處理身體痛楚也要處理心中的期待,與其說幫助病人「死得舒服」,不如說「活得舒服」,甚至活得精采,重點是死前的階段。

「如果醫生不投入感情,是難以去理解一個家庭面對親人死亡的處境,不過也需要保留一個理性的空間,保留繼續服務的力量。」

靈實寧養院註冊護士 鄭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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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在生命最後階段, 一般都會感到沮喪,『姑娘我還有多久命?』很多病人會這樣問我,我通常會反問 :『我們盡量幫你,減輕你的不舒服。 你這樣問,為什麼?你覺得自己身體狀況怎麼樣?你還有什麼未做?有什麼想與家人說嗎?』我會鼓勵他們好好過餘下的日子。」

靈實寧養院專科護士 周碧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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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終服務不應在病人離世的一刻停止。遺體處理對整個家庭來說也很重要。我們在送入雪櫃前、出遺體前都會望一望遺體狀況,扮扮靚。病者離開的那一 刻,記憶依然留在活著的人心中。家人見到離去的親人樣子如果舒服安詳,也會更好地面對以後的生活。」

靈實寧養院院牧 李秀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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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信仰可以成為生命最大的支持。無信仰的病人我們也會尊重,也會祝福他們。病人離世我會來到 家人身邊,聽他們分享這段日子的一些美好記憶,開心正面談談與他/她一起走過的日子。不需要太多話, 一些身體語言,明白他們的感受。當我知道阿芳媽媽要從老遠飛過來見女兒最後一面,如果接走遺體之前只得十五分鐘陪伴女兒,對老人家來說是很難承受的。 於是在我們十五分鐘內重新調整領遺體時間,讓兩母女有兩個小時相聚。」

靈實寧養院社工 陳碧玲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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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友住進來,不是一個人的事,而是一家人的事。儀式過後, 哀傷並非別人一句『節哀順變』就 可以立刻割捨,家人如果不想繼續打擾他人,社工會鼓勵他們表達情緒,給自己多一點時間,我們永遠有一雙耳朵聆聽他們,給機會他們說有多麼不捨得這位家人。」

文章選自《明周》2371期封面故事《當生命走到盡頭 如何善終》。

本專題獲「第十九屆人權新聞獎」之「中文特寫優異獎」;入圍亞洲出版業協會(SOPA) 「2015年度卓越新聞獎」之「卓越專題特寫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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