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山「晨運樂園」清拆風波】屬於居民的共享空間 民間參與建設 更靈活更自由 社會學者鄒崇銘:政府接手會同其他公園冇分別,一定會過度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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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山「晨運樂園」清拆風波】屬於居民的共享空間 民間參與建設 更靈活更自由 社會學者鄒崇銘:政府接手會同其他公園冇分別,一定會過度管理

22.07.2022
譚志榮、受訪者提供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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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民間自發搭築的康樂設施,並不只出現在主教山上。早在六十年代,一直有行山人士在郊區邊陲建造晨運設施,位於沙田金山的「傻人樂園」最為人熟悉,內裏設有避雨亭、花園和簡單的健身器材,在政府還未發展郊野公園時經已出現。雖然屬於非法佔地,但政府卻一直默許這類晨運樂園繼續與郊野公園共存,理由是「設施對自然環境及其他遊人影響輕微」。

社會學博士鄒崇銘指出,坊間一般只把公共空間(public space)分作官有和私有,卻鮮少提及共享空間(common space)此概念。共享空間定義為非由政府管理或私人擁有,市民可自發自主管理社區空間。他舉例,除了主教山外,如本港不少山坡都出現由市民建築的神壇,像是華富邨敍坡上的「佛像山」,甚至深水埗街頭出現的小販墟市,都算是共享空間的一種,亞洲其他地區亦有類似的民間參與社區建設例子。

民政處回覆本刊查詢時,表示有關部門在清拆主教山上搭築物後,將在山上加設適合市民使用的休憩設施,並進行美化工程。鄒崇銘認為,若政府介入山上建設,主教山將失去自身特色,跟一般康文署轄下的休憩場所無異,更抹煞了社區「共創共享」的可能性。他提出,政府在保育主教山配水庫古蹟之餘,或可維持⺠間⾃發活動的可能性,讓市⺠保留開放⾃主的空間。

香港理工大學應用社會科學系講師鄒崇銘
香港理工大學應用社會科學系講師鄒崇銘

共享空間相對自由

主教山座落在城市中心,位置方便,因此被當區居民視為後花園。鄒崇銘也曾到過主教山視察,從石硤尾那邊走到山腳處,發現該區缺少公園用地:「深水埗區的公園全部建在長沙灣或海皮一帶,對居民來說並不『就腳』,否則就要走上位處山頂那個石硤尾公園,對長者來說可能較不便。」他認為若興建面積小但位於住宅區附近的公園,更為適合居民需要。他亦理解居民正因為社區缺少康樂設施,才開始把主教山「開發」起來。

主教山屬於官地,但山上設施卻大多由民間自發包辦;比起由政府直接管理的公園或休憩用地,鄒崇銘認為,主教山可被視為由社區群體自行管理的共享空間。他解釋,共享空間與公共空間屬兩種不同概念,前者經常被人忽略,有很多日常例子也不被人為意;除了一些山邊的神壇,他舉例,同樣位於深水埗區「棚仔布市場」、甚至旺角花墟,都是共享空間的例子,「花墟在五點前由食環執法,五點後就『自己社區自己管』,由社區裏的持分者磋商如何管理。」

相比之下,主教山上的「開發」行為並不牽涉經濟活動,純屬文娛康樂用途,而且規模較大。鄒崇銘說這是絕無僅有例子,亦比起一般官方康樂設施彈性和靈活,「你去康文署管理的公園,你入去前就會見到張牌,寫住二三十個不准什麼、不准什麼的牌,這就是政府管理的所謂public space,便有這種高度管理、甚至可說是過度管理的情況出現。」他續指,現時主教山上的公眾活動相對自由,正正突顯共享空間和公共空間的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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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晨運客都善用各處空間自由活動。鄒崇銘認為,正反映主教山作為共享空間的靈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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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清晨,主教山都迎來大批長者在山上進行各種活動,他們都喜歡這裏的寧靜和清新空氣。

政府接手 將失去特色和靈活性

自從深水埗民政處地區管理委員會在五月於主教山上各處貼出清拆通知,街坊都擔心「晨運樂園」的去留,亦曾聯署請願表達訴求。本刊在月中向民政處查詢事件最新發展,處方回應表示接獲投訴,涉事地點出現非法搭建構築物、神壇及雜物堆放等,由於主教山一帶人流漸多,加上雨季來臨,有關非法構築物或會對公眾構成安全隱患,因此將會適時按相關法例採取跨部門跟進行動,惟未有正面回應何時展開清拆行動或會否與請願人士對話。

處方同時提到,當清拆違建物行動完成後,將為主教山石硤尾上山入口處及山頂的涼亭進行美化工程,包括平整地面、加設座椅和適合市民使用的休憩設施等,亦會在主教山推行「晨運徑」工程,將山上部分路徑整合,同時考慮設立支路接通主教山配水庫古蹟,改善及提升有關配套之質素。規劃署則表示,主教山在未來將會發展為康樂用途,以配合當地居民和其他市民的需要,而配水庫的長遠保育和活化方案,發展局則會進行研究。

鄒崇銘擔心,政府在接手管理後,主教山的特色將會消失,「如果由政府做,就會同其他公園休憩處沒有分別,一定會過度管理,很多活動都不做得,亦難容納⺠間由下⽽上的參與。」主教山的用家多為晨運長者,他們大多均表示官方休憩公園的設施不足夠,也不合用,政府在康樂設施規劃上似乎未有回應用家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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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山屬於官地,但山上設施卻大多由民間自發包辦。鄒崇銘指出山上的公眾活動較政府管理的公園相對自由,正正突顯共享空間和公共空間的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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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表示,在清拆主教山上的違建物後將重新興建適合市民市用的休憩設施,但未有回應會否聽取街坊的訴求。乒乓球檯滿佈山頭之景象或快將消失。

台灣韓國 民間自發創建社區

外地亦有不少民間參與社會建設的例子,亦不只發生在康樂層面。台灣寶藏巖聚落是當地一個依山而建的違法搭築小社區,在戰後成為老兵、城鄉移民與原住民等弱勢人士的聚居地,透過居民多年來自發建設而形成聚落,因具有歷史特色,在一一年被當地政府列為文化資產,建築群獲准保留。

在韓國首爾的城媚山是另一例子;在九十年代,城媚山的家長創辦了共學性質的幼兒園,建立社區教育體制後,居民也將共享概念延伸至生活中各項領域,城媚山開始以合作社模式,經營超市、老人院、圖書館、醫務所等社區服務,甚至發行「社區貨幣」讓居民在合作社消費時使用。

參考各地案例,鄒崇銘相信社區「共創共享」有着無限可能性,若然主教山能維持現狀,作為社區⾃主活動的空間,比起政府接手管理,更能保持功能上的靈活性,亦可因應社區需要和不同持分者的期望,作彈性處理。「撇除現有硬件,相信主教山咁大,就算政府話要保育個配水庫,其實古蹟面積只是佔整個主教山的十分之一,保育之餘還剩餘更多用地,不一定要劃為保育範圍,或者喺界線以外,維持現有的『低度管理』狀態,讓市⺠可繼續⾃發進⾏各類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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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非官方的登山徑「同心徑」,是數十年前一位長者以木板和釘親自開鑿,讓晨運客不用兜大圈直接上山,後人將之修復成一條穩固的石級路。
譚志榮、受訪者提供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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