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委會解散】黃大仙下邨「末代互委」與前區議員莊鼎威互相「補位」 區內長者人口冠絕全港 擔憂以後誰為居民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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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委會解散】黃大仙下邨「末代互委」與前區議員莊鼎威互相「補位」 區內長者人口冠絕全港 擔憂以後誰為居民發聲

黃先生(右)指,看到阿當一直以來的努力。

關心社區的人,縱使身位不一,總會碰頭,黃大仙下邨龍泰樓互助委員會主席黃先生和黃大仙前區議員莊鼎威(阿當)恰好印證了這一點。前者所居住的龍泰樓屬於「龍上」選區,後者則是「龍趣」選區的區議員,兩個選區把黃大仙下邨二區的十五座樓宇分成兩部分,龍泰樓、龍昌樓、龍福樓、龍和樓、龍滿樓及龍禧樓就落在「龍上」區,黃先生笑指這六座的居民都說自己是「孤兒仔」。阿當在二○二○年當選後,租用位於「龍上」選區範圍的龍昌樓辦公室,因地理之便,這六座的街坊都會直接登門求助。他亦來者不拒,認為「不用分得那麼細」。

黃先生頭上白髮依稀可見,他為互委會效力二十年,從財政做起,做到副主席,自二○一四年開始做主席。當年邨民看他年紀輕輕便出來參選,都難掩驚詫,「唔好睇我個樣依家好似阿伯咁,那時我二十五歲就開始做互委會。」去年,民主派區議員爆發辭職潮,莊鼎威也是浪潮中的一員。他在上年七月辭職後,仍然心繫社區。黃先生乾脆對他說:「過嚟我度囉,好簡單。」阿當雖然卸下區議員身份,但過往與管理公司、房署、食環各部門來往的經驗,仍有助他處理居民投訴。街坊有事,都仍會找這位前任議員。互委會的黃先生出手相助,確實讓阿當工作得更方便。「因為我冇地方,所以就用互助委員會做聯絡點。如果真的有街坊要接見,就和他講聲,他借地方給我。」阿當說。

二人形容,往日他們是互相「補位」。黃先生主要處理居民關於屋邨管理、維修的投訴,當投訴不果,就是阿當上場的時候。阿當說:「老實講,佢哋唔係冇權,不過有啲情況,管理公司對互助委員會,都係有時盡量卸膊,閃到就閃。」

黃先生(右)指,看到阿當一直以來的努力。
黃先生(右)指,看到阿當一直以來的努力。

民政署每三個月 給互委會二千元經費

藏身於屋邨一隅的互委會,是他倆的兒時回憶。一九七三年,殖民政府開始在公共屋邨及私人住宅大廈組織互助委員會,及至一九七六年,港督麥理浩在《施政報告》正式提出成立互助委員會。當時,互委會主要是為了維持屋邨治安。阿當仍記得當年值更的編排,每層樓需要派代表輪流當值。互委會會址看似是陋室,卻是他們耍樂的地方,「會照開俾細路仔玩,但入面冇嘢,只有電視機,玩完一輪就走,冇依家咁多活動。」原本居於秀茂坪邨,重建後搬遷至黃大仙下邨的黃先生也開始「想當年」,「以前秀茂坪年代,有埋醫生睇。」晚上,一班街坊聚在互委會閒話家常,就是屋邨的尋常光景。阿當說:「以前去到十一、二點就完,因為以前啲人冇咁夜返。」黃先生笑着回應:「睇完《歡樂今宵》就差唔多。」

互委會扎根社區將近五十年,如今快要告別社區。阿當留意到民政事務總署指現時「互委會的角色已日漸式微」,他直指:「其實佢哋冇重視過互助委員會,也沒有嘗試推動互助委員會的角色。」目前,民政署每三個月會給予互委會二千元經費。黃先生無奈地說:「民政署會打電話嚟,看看有冇開門、開會,嚟影相。」

「互助委員會一個很大的問題,是後生的參與度低。」阿當直截了當地說。他批評,民政事務總署沒有推廣互委會的職能,導致青黃不接,「感覺就是,互助委員會只係老人家去做。」黃先生是黃大山下邨二區最年輕的主席,「其他主席普遍都五、六張,我都四十多。」他指出,互委會老齡化現象,自二○一九年社會運動後,本來可以迎來改變的曙光,因為他留意到有更多年輕人關心社區,那時互委會舉辦活動,漸見年輕人參與成為義工,「可惜你又解散咗佢。」

黃先生自幼熱衷社區工作,中二開始在社區中心做義工,如今卻要準備解散互委會,令人唏噓。
黃先生自幼熱衷社區工作,中二開始在社區中心做義工,如今卻要準備解散互委會,令人唏噓。

解散之後 最放不下的是… …

黃大仙區約有四十三萬人,六十五歲以上長者比例約為百分之十八點八,為全港十八區之冠。今年六、七月,阿當和龍泰樓互委會合作舉辦本地遊,五、六十人浩浩蕩蕩地前往大嶼山,盡興而歸。「我見到的老人家全都是八、九十歲,甚至九十至一百歲,還是健健康康。在這個社區,他們關係好,好多老人家一起去旅行。」

二人異口同聲地說,若互委會解散,尤其對區內的老人家放心不下:「我們最擔心是老人家,他們好多嘢唔知。」年輕一輩尚且懂得致電民致事務署、「1823」求助;惟邨內許多老人家都不太清楚上述渠道,加上受疫情困擾,好些長者都不太願意出門,「他們要怎樣再反映意見?我真的不知道,但他們就願意入嚟互委會,有時我着住燈,他們就會拍門入嚟,問我:『黃生呢?』」阿當不由得苦笑。

房屋署回覆本刊查詢,指互委會會址將優先改為住宅用途。此外,為配合都市固體廢物收費計劃,亦會考慮將之用作相關設施。如有團體機構有意租用互委會辦事處,房屋署亦會按既定機制處理有關申請。
房屋署回覆本刊查詢,指互委會會址將優先改為住宅用途。此外,為配合都市固體廢物收費計劃,亦會考慮將之用作相關設施。如有團體機構有意租用互委會辦事處,房屋署亦會按既定機制處理有關申請。

他們亦擔憂日後的長者支援工作將被妨礙。二○二一年五、六月,香港聖公會黃大仙長者綜合服務中心透過互委會招攬居民成為義工,望借助他們的力量,找出每層樓的獨居或隱蔽長者。「好可惜就是,這些活動如果冇咗互助委員會,冇咗熟悉區內事務的地區組織,佢哋好難打到入去。因為房署和管理公司不會主動接觸聖公會,和他們合作。」

我們還有一個「冬菇亭」

互委會解散後,他們憂慮升斗市民難以監督管理公司和房署工作,亦擔心當局將「空降」人選或「上面派人落嚟代表你」。黃先生認為將來單靠居民一己之力,未必能成功爭取訴求,「最緊要出師有名,你都冇派頭,一個普通居民仔,理你咩?普通居民去投訴,冇改善過,找我,我就去施壓、反映,佢就開始理你。有互助委員會銜頭,易出聲就係咁解。」

民政事務總署回覆本刊查詢,指在終止互委會計劃後,「將透過不同地區組織,包括分區委員會、撲滅罪行委員會和防火委員會,加強與地區的聯繫。」

黃先生指,做社區工作沒有捷徑,「我哋住得個區、棟樓耐,這些事真的要『浸』。」新一屆區議會屢傳未來會改革,但來年舉行的選舉安排仍未有定案,阿當甚至自言不知道明年還會不會有地區選舉,更不清楚會否加插委任議席。他質疑如果議席來自委任,議員未必願意盡力為居民服務。

黃先生坦承,感到前路不樂觀,相信互委會將永遠消失,「只能盡量爭取,你唔做,就乜都冇,做就有啲希望。」二人表示,無論結果如何,他們都會繼續服務街坊。黃先生說,在互委會倒數的日子裏,他仍會盡力「幫弱勢街坊,以街坊為先。」互委會消失之後,何去何從?阿當說:「街坊鍾意的話,我哋去冬菇亭傾偈都得。」

民政事務總署批准互委會成立的公函仍然掛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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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來,誰來繼承互委會「守望互助」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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