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洪流的藝術演化 法語漫畫的變變變創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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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法語漫畫到港漫創作 以圖像藝術尋問現實

時代洪流的藝術演化 法語漫畫的變變變創意力

22.04.2024
Ko Cheung
法語漫畫有其風格寫實但精神上黑色幽默的特性。圖為Rodolphe Töper (1799-1846) 的素描凹版印刷。(攝影:©Collection Roger-Viollet / Roger-Viollet via AFP)

無論視作消遣還是尊為藝術,如今法語漫畫已全然地融入民眾生活。漫畫家敢於挑戰多元的題材和藝術模式,展示各自對社會時局和人文風尚等觀察和想像;閱讀者樂於以開放的心胸,迎接各類不拘一格的時代作品,令供求產業鏈完善及持續地發展,也跨越邊界呈現豐富面貌。

法語漫畫有其風格寫實但精神上黑色幽默的特性。圖為Rodolphe Töper (1799-1846) 的素描凹版印刷。(攝影:©Collection Roger-Viollet / Roger-Viollet via AFP)
法語漫畫有其風格寫實但精神上黑色幽默的特性。圖為Rodolphe Töper (1799-1846) 的素描凹版印刷。(攝影:©Collection Roger-Viollet / Roger-Viollet via AFP)

巨匠的連環圖

法語漫畫一向有育成「諷刺畫」(Caricatur) 的現實傳統, 亦跟被稱為「歐洲漫畫之父」的Rodolphe Töpffer(一七九九至一八四六)一系列「版畫文學」關聯密切,故其法文名稱「Bandes dessinées」也寄意「連環圖」、「裝訂成冊的圖畫」,有關元素往後亦衍生成無數經典。

法語漫畫多喜用「小人物. 大歷險」。配合分鏡的圖像敘事「以小見大」講道理,展現連環圖講求的故事延續性,和重視寫實卻不失想像的藝術。譬如比利時國寶級漫畫家 Hergé傾盡畢生繪製的經典漫畫《LesAdventures de TinTin》( 丁丁歷險記),一九二九年開始在比利時報紙上連載,以冒險為主、科學幻想為輔,透過年輕記者丁丁與愛犬Milou寰球查探世情,倡導反戰、和平和人道主義思想。

與Hergé一同被稱為「法語漫畫三巨匠」的比利時漫畫家 Jacques Martin筆下家喻戶曉的漫畫人物「Alix l’intrépide」 ,是生於羅馬凱撒時代的孤兒,終憑個人的英勇和智慧,開展非凡的冒險經歷,書中精準描繪的歷史場景,被評論家譽作「古物寫生」;另一巨匠Edgar P. Jacobs 的代表作《Les Aventures de Blake et Mortimer》(布萊克與莫蒂默歷險記)則虛構出英國著名科學家 Phillip Mortimer和軍情五處的朋友 Francis Blake上尉,對抗諸如「時間旅行」、「亞特蘭提斯」及間諜活動等,將法語漫畫引進偵探和科幻領域。值得留意,三者的圖像風格均運用鮮明線條(Ligne Claire)以及細膩的場景,讓人物在富實感的環境中活動,被指偏向「圖解式」(Schématic Style)。

從寫實走向幻想尚有《Astérix 》(高盧英雄歷險記)。《Astérix》由意裔法國人劇作家Rene Goscinny和法國漫畫家Albert Uderzo在一九五九年共同創作,每本畫冊皆以同一段話起始:「故事發生在公元前五十年,高盧地區的全境都被羅馬占領了⋯⋯全境嗎?不!仍然有一個村莊,居住着頑強的高盧人,一直抵抗外敵。」這故事還以法國人祖先高盧人飲用神奇藥水後,將羅馬人打個落花流水,反轉史實,並從兩位主角跟不同外族如埃及人、希臘人、比利時人等和平共處,幽默引導讀者反思歷史、正邪非二元,歷來曾創下五億冊銷量及被翻譯成多國語言,也改編成動畫。

《Astérix》幽默引導讀者反思歷史、正邪非二元。
《Astérix》幽默引導讀者反思歷史、正邪非二元。

奇幻連載經典, 怎能不提比利時漫畫家Peyo及夫人共同創辦的《Schtroumpfs》( 藍精靈)?一九五八年,藍精靈以配角身份,出現於比利時經典漫畫雜誌《Spirou》連載漫畫〈Johan et Pirlouit〉, 並由填色員即Peyo夫人提議用藍色作人物主色,以融合森林背景。想不到其趣怪形象大受歡迎,被拆分成另一新系列,講述中世紀某森林一羣藍色小精靈快樂地活在蘑菇村莊、對抗老巫師的故事。一九五九年後更改編成動畫版在比利時電視台首播、八十年代闖到美國以至亞洲,成為國際漫畫明星。

時事諷刺的灰色危機

再可愛的漫畫人物,卻也會引來不同的解讀。藍精靈因集體生活、勞動,起居環境和造型一致,又沒有私人財產概念,曾被質疑帶有共產主義影子,這說法雖已被Peyo後人強烈否認,但也帶出法語漫畫一種常見情況—讀者不只關注表象,更在意背後傳播的理念。

尤其法語漫畫發展黃金期,遇上全球印刷媒體和大眾文化高速進化,兩者連結極深,以時事諷刺為宗的報刊和雜誌連載,更是成熟的分支之一。前文曾提及的《Charlie Hebdo》(查理周刊),從創刊起就遭遇過查禁、停刊以至傷亡等慘劇。問世於一九六九年的前身《Hara-Kiri》周刊, 最初由漫畫家François Cavanna及教授 Choron共同創立,書名源自日語「切腹」,也被定位極左派路線的刊物。

法國諷刺漫畫《查理周刊》在當地超市有售
法國諷刺漫畫《查理周刊》在當地超市有售

《Hara-Kiri》立意批判要夠狠夠辣、創作次次踩界,誇張或情慾化繪畫政壇人物醜態之外,也不怕諷刺敏感國事。例如一九七○年戴高樂將軍離世,其家鄉一家舞廳恰也發生一場百人葬身火海的意外,雜誌竟以封面標題「Bal tragique à Colombey : un mort」(柯倫貝悲劇性舞會:死者一名)作嘲諷,翌日即被當時內務部部長Raymond Marchellin首度禁刊。為避禁令,Cavanna以致敬「花生漫畫」和另一本「Charlie Mensuel」(月刊) 為理由, 易名成《Charlie Hebdo》至今。

《Charlie Hebdo》多次衝擊敏感的宗教和時政,二○○五年因丹麥《日德蘭郵報》(Jyllands-Posten)編輯Flemming Rose從一些伊斯蘭教相關報道,讀到有喜劇演員不敢開可蘭經玩笑、童書作家表示沒插畫家肯畫穆罕默德圖,引發《Charlie Hebdo》號召漫畫家繪畫回教先知,有作品圖片更將伊斯蘭教連結「自殺炸彈客」和恐怖主義,激發爭議;往後幾年周刊多次作出挑釁性的回應,被極端勢力視作「恐伊斯蘭教」(Islamphobie),溫和勢力則曾對之作起訴。這還先後引發二○一一年雜誌社辦公地點被縱火,以及二○一五年舉世震驚的恐怖襲擊,釀成十七人死亡,多人受傷。

慘劇過後,《Charlie Hebdo》仍不改辛辣作風,像諷刺難民等,時引爭論。當世代不斷變,從政治、種族、宗教到性別等議題討論是多了,但何時需要開明開放?何時過度政治正確?言論自由是保護部分勢力,還是真正尊重多元文化?灰色地帶和矛盾不斷激增。

從連環圖到圖像小說

媒介和載體改變,法語漫畫自有新探索。像一九八三年問世、連載於報章,由Philippe Geluck創作的《Le Chat》就營運起Instgram帳號, 讓極左派灰色貓咪繼續在網上用簡潔幽默的對白和故事,接觸年輕讀者及分享反英雄、反軍國主義、反宗教等觀點。更「搞笑」是法國總統馬克龍訪華,竟然帶同法國漫畫家JUL本人,以及其與哲學教授Charles Pépin 合著的哲學幽默漫畫《La Planète dessages》(智者星球),將法語諷刺漫畫當「手信」送給習近平,可真妙。

布魯塞爾航空的「藍精靈飛機」
布魯塞爾航空的「藍精靈飛機」

跨文化和領域交流,使法語漫畫創作獲取不同養分。來自於美國的「Graphic Novel」(圖像小說)就影響當代法語漫畫的風格演繹,其成品亦促成不同電影或動畫改編。

「圖像小說」跟「漫畫」分別在於,漫畫多以圖像為敘述主軸,以插入的對話、文字框作輔助;圖像小說則具漫畫的外貌,但基本上偏向「小說」範疇,呈現更重的文學意味,有形容這是一種運用漫畫表現語法創作,再集結成書的作品。「美國動漫教父」Will Eisnew一九七八年的作品《A Contract With God》就被視為類型奠基者之一,後來隨一九八二年Marvel推出「Graphic Novel Series」、作者Chris Ware憑《Jimmy Corrigan: The Smartest Kid on Earth》在二○ ○ ○ 年榮獲文學獎,引發業界討論。

圖像小說模式頗適合法語漫畫強調哲思的特性,也啟發了不少跳脫「連環畫」格式的實驗。香港動漫迷熟知、伊朗裔法國漫畫家Marjane Satrapi的傳記式漫畫《Persepolis》(我在伊朗長大),先於二○○○年成書、再於二○○七年漫改成動畫。作者用樸素鮮活的筆觸、不上彩色的獨特畫風,闡釋了自身成長於德黑蘭,就讀於當地法語學校的背景,經歷伊斯蘭革命及兩伊戰爭,所理解的波斯文明價值與尊嚴,以及對西方次文化的影響力。

Ko Che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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