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五月2025】五個藝術家 從藝術看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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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五月2025】五個藝術家 從藝術看見自己

09.05.2025
由法國五月藝術節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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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法國五月藝術節以「Vive L’Art」(藝術萬歲)為主題,官方譯作「法藝狂歡」,將視覺藝術、舞蹈、音樂等不同媒介共冶一爐。記者月前與藝術節大使林嘉欣一同親赴法國巴黎,見證這些藝術家如何在藝術中看見自己,同時期待香港藝術家和觀眾的新參與。

芭蕾舞者 為角色引入灰色地帶

「《吉賽爾》雖然是一部古老的作品,但他所談論的問題是當今之世的問題:愛、背叛和遺憾。」客席出演吉賽爾的戀人阿爾伯特(Albrecht)的巴黎歌劇院芭蕾舞團首席舞蹈員曉高.馬尚(Hugo Marchand)如是說。

巴黎歌劇院芭蕾舞團首席舞蹈員曉高.馬尚(Hugo Marchand)
巴黎歌劇院芭蕾舞團首席舞蹈員曉高.馬尚(Hugo Marchand)

芭蕾舞劇《吉賽爾》講述吉賽爾和阿爾伯特的人鬼之戀。自一八四一年在巴黎歌劇院首演,距今一百八十多年,早已成為芭蕾經典劇目。這次在港公演,得香港芭蕾舞團藝術總監衛承天與南非芭蕾舞藝術家格安重新編排,並由設計師卡普蘭創作全新佈景及舞服。

面對如此經典的劇目,是否仍能找到演繹的新可能和創作空間?Hugo直言芭蕾舞蹈員需要忠實於作品原形,所以他永遠不會改變既定編舞,但對角色的理解和呈現則可以有灰色地帶:「我喜歡在角色中引入灰色地帶的想法。我認為Albrecht有時真的會很壞,而玩弄這個黑暗面非常有趣。」

芭蕾舞劇《吉賽爾》講述吉賽爾和阿爾伯特的人鬼之戀。自一八四一年在巴黎歌劇院首演,距今一百八十多年,早已成為芭蕾經典劇目。
芭蕾舞劇《吉賽爾》講述吉賽爾和阿爾伯特的人鬼之戀。自一八四一年在巴黎歌劇院首演,距今一百八十多年,早已成為芭蕾經典劇目。

他指在第一幕開始時,Albrecht並不關心吉賽爾,只想和她發生性關係:「當我心中明瞭了這一點時,就會想稍微打破作品中所有的浪漫主義,帶來一些更現代的東西。」後來吉賽爾死去,Albrecht才真正感受到愛:「Albrecht比一位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的王子浪漫得多。」

第二幕「白之幕」是《吉賽爾》全劇高潮——Albrecht被妖精下咒,要他狂舞致死。強烈的情感在一圈圈旋轉中不發一言,卻震撼着觀眾的眼睛和心靈。芭蕾舞者大部分時間都只能用形體,將流動的情感傳達給觀眾。為預備表演情緒,Hugo有三種方法:第一種,找到出現情緒的意圖,並在身體中找到表達這種挫折感的方式:「一個嬰兒不會突然哭,他是想以哭作為方式,向你展示某種問題的存在。」第二種,是利用自己因為生活或某種想法而悲傷的經驗。第三種,他仍在嘗試探索,也是最困難的——就是不做任何準備,看看會發生甚麼:「因為當你做好萬全準備,便會抹殺掉讓自己擁有當下的本能。」

Hugo認為在芭蕾舞嚴格的表演教條下,更要找到自我調適情緒的空間:「如果你發現有些時候,情感還是沒有到位,你就回到你的(舞蹈)技巧上。大多數時候,人們其實看不出(你內心的情緒)區別。但作為表演者,你要找到適合自己的表演方式,因為你需要能夠相信你正在做的事情。這樣,你也會有一個美好的時刻。因為我們不僅為觀眾跳舞,我們也為我們自己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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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士琴手 唯一要做的是誠實

說完舞,怎能不提歌。法國歌手及鋼琴家莎拉・蘭克曼(Sarah Lancman)將與本地爵士鋼琴家張貝芝(Joyce Cheung)首度聯手,以《巴黎琴韻》為題演繹多首重新編排的爵士經典名曲及法國香頌(chanson,法國世俗歌曲),更會帶來一節爵士鋼琴大師班。Sarah說,爵士樂是一個可以包含絕大部分音樂的形式,讓她能夠在裏面探索真正的自己:「無論我的音樂是甚麼,我總是試着談論真實的自我。我想打開人們的心扉,與他們的情感產生共鳴,同時也向他們展現生命的美好。」

法國歌手及鋼琴家莎拉・蘭克曼(Sarah Lancman)
法國歌手及鋼琴家莎拉・蘭克曼(Sarah Lancman)

Sarah七歲開始學習古典鋼琴,被問到為何最後選擇了爵士,她答道:「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選擇了要成為一個爵士音樂家,但我選擇了這個職業。」

「我喜歡爵士樂的原因是,我可以即興創作。雖然它有自己的結構,但在其間,一切皆有可能。如果我需要再次演奏一首歌曲,它將變得完全不同。爵士樂就像我的家,我永遠在那裏。但在這同時我也來自香頌,來自古典音樂,來自流行音樂,我熱愛一切。」

爵士樂重點在於創作、即興,所以它同時吸收不同音樂風格,具有較大包容性。相較於其他音樂流派,在這裏,你可以不被定義:「當我用法語製作一張專輯時,就爵士樂而言,它可能是香頌而非爵士樂。但就古典音樂而言,由於我是和弦樂四重奏一起演奏的。對它來說,這就是爵士樂。所以我說,好吧,不要再去看別人的眼光。我喜歡將我喜歡的一切融合在一起,我們不用選擇。」

如果爵士樂擁有很大程度的自由,怎樣才算是一首好歌或好的表演?Sarah喻表演者反躬自身:「這實際上取決於你如何與自己對話。我知道有時真的很難,因為我們對自己要求太高。我們走下舞台,有時候你看着觀眾的眼睛,也許人們沒有像你想要的那樣鼓掌。你會想,哦,這太可怕了。」

「你唯一要做的是必須真的對自己誠實。藝術就像是一種讓你快樂的方式,你愈快樂,你的頻率和能量就愈寬,也就更容易觸及到觀眾所認同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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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影戲二人 影子亦能看見情緒

藝術家在藝術中,總能看見自己的影子。藝術節的另一節目《命懸一線》正是一部剪影戲作品。剪影戲導演安東尼(Anthony Figueiredo)在台前用射燈投影出長凳、地鐵站、小狗、樹木等剪影, 編舞家克萊爾(Claire Théault)則在台上配合這些場景的更迭和Anthony的手對她的「操控」而起舞。他們在表演中和影子一同起舞,提醒自己必須忠實於自我的形象:「如果你失去了感覺和情緒,你的影子同時也會失去它們。」

剪影戲導演克萊爾(Anthony Figueiredo)在台前用射燈投影出長凳、地鐵站、小狗、樹木等剪影, 編舞家羅菲(Pascal Rophé)則在台上配合這些場景的更迭和Anthony的手對她的「操控」而起舞。
剪影戲導演克萊爾(Anthony Figueiredo)在台前用射燈投影出長凳、地鐵站、小狗、樹木等剪影, 編舞家克萊爾(Claire Théault)則在台上配合這些場景的更迭和Anthony的手對她的「操控」而起舞。

 

剪影戲不算是一種很新的表演形式,但Anthony和Claire把舞蹈和默劇元素也融入其中,則是較新的嘗試。導演Anthony尤其喜愛喜劇演員差利.卓別靈(Charlie Chaplin)的默劇:「我喜歡差利・卓別靈,因為他在表演時會向觀眾展示整個過程。像我很喜歡他的一個經典片段:裏面有一台攝錄機,他就在人羣中扮演一個隨機的路人,看着相機表演。試想像一個世紀之前,他已經在自拍(selfie)。」Anthony和Claire的表演亦多有借鑑差利・卓別靈,沒有對白,但藉由動作表達情緒,建立和觀眾的連結。

被問到覺得影子能夠演戲嗎?Anthony和Claire認為,影子也是演出的一部分。因其放大了表演者原有的輪廓,凸顯了呼吸的節奏,有助觀眾察覺情緒流動。但亦正因如此,表演剪影戲需要更留意形體對表達的影響,因為影子不能說謊:「有人認為,大多數觀眾只會關注放大了的影子而非表演者本身。但若果影子所屬的我們失去了情感,失去了表演,影子就會失去了精神。也許只需要一次呼吸,觀眾就能感覺到你在利用影子,跟他們進行最誠實的對話。」

「你不能利用影子來說謊。正如你也不能利用藝術來說謊,因為那是最真實的自己的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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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兼陶藝家林嘉欣 藝術是要感動自己

幾位藝術家不約而同地提到「在藝術中看見自己」的想法,已連續十三年擔任法國五月藝術節大使的香港演員林嘉欣亦同有此感。在觀看藝術的同時,我們其實是在觀照自己:「我覺得我們每個人都需要有些藝術去影響我們。」

林嘉欣自己近年醉心陶藝,更擁有自己的陶室。她直言或多或少,也受到多年法國五月藝術節訪問之旅的薰陶:「你看無論Hugo也好,Sarah也好,畢加索也好。藝術其實很多時候,都是在講怎樣找到自己的真像,坦白地面對自己。他們是在和自己聊天,多於給你們看。這是這麼多年,我看過所有藝術家一個最大的共同課題。」

在多年觀看藝術的經驗中,林嘉欣亦學會了減少批判心,包容世界的不同可能:「看節目的時候,你會很容易判定一段表演好還是不好。這麼多年下來,我不會再去說好還是不好。因為你會知道所有的表演和藝術,背後都花了很長的時間、學習和教育,才有這樣的成品。所以我現在只會說這個藝術所展現的是不是我關心的議題,但我不會去說這是好還是不好。」

被問到認為藝術的核心價值是甚麼,她以陶藝為例,指藝術能夠提供一個觀照自己的空間:「在做陶土的過程中,經常都會失敗。陶土有很大的包容性,可以是任何形狀,沒有對錯。它同時告訴你,一切都不要緊,燒爛了就再說。很多事情我開始沒那麼執著,我只想做我自己。」

「藝術的前提不是怎樣去感動觀眾,而是怎樣去感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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