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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君如專訪】曾賣樓拍電影一殼眼淚 吳君如:喜劇是我的成就也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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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13
撰文:溫敏芝攝影:鍾漢平
吳君如十七歲加入無綫藝訓班,入行四十年,經歷過不少風浪。
吳君如十七歲加入無綫藝訓班,入行四十年,經歷過不少風浪。

「喜劇是我的成就,也是我的遺憾。」吳君如十七歲加入無綫藝訓班,入行四十年,由諧星形象,走往影后之路,每個年代也是見步行步,見招拆招。最近她獲選「第46屆香港國際電影節」的焦點影人,奠定在演藝圈的地位,君如坦言喜極而泣,回望當初走上喜劇演員之路,並不容易。

吳君如是香港電影史上累積票房收入最高的女演員,得悉獲選香港國際電影節「焦點影人」,她驚訝到不得了,因為是很大榮譽,始終喜劇演員予人感覺不認真,這條路是很難行,「我出道時沒想過走這條路,個個都想做漂亮女主角,可能很多導演看見我有演喜劇特質,但當時我不開心。做了第一部後,更是一條不歸路,所以喜劇是我的成就,也是我的遺憾。我的名字是丑角、諧星,這條路是幾坎坷,但聽到對我這幾十年的認同,我是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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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中學畢業,十七歲入讀訓練班,是否受爸爸夏春秋影響?「其實會考後,差不多科科不及格,無法升讀預科,媽媽問我有否興趣入訓練班?可以先試玩一年,感覺都幾得意,未接觸過。我是星二代,爸爸絕對有幫我,我都是走後門,爸爸致電專責訓練班的大導演劉芳剛老師,人人都要報名和考試,但我不用考試,渾渾噩噩入了訓練班。」

哀求監製放過

在電視台出身,起初也演靚女角色,好像張國榮的《儂本多情》MV,劇集《鹿鼎記》,但很快便變成丑角,在無綫綜藝節目《歡樂今宵》扮鬼扮馬,塑造搞笑形象,「初初我真係唔開心,找我加入EYT時,死喇!即是無得做花旦,總之就是詐傻扮懵,我仲哀求監製可否放過我?後來我亦諗通一件事,其實都是一個職業,至少有穩定收入,那時一星期返工三日,其餘時間去玩,我沒有很大野心去諗會不會紅?因為《EYT》有很多阿姐級,好像沈殿霞、鄭裕玲和汪明荃,要做到她們的地位,要走很長的路。還有當時八十年代跟我同期的靚女太多。」

吳君如當年為開拍電影《4面夏娃》賣樓,換來一殼眼淚。
吳君如當年為開拍電影《4面夏娃》賣樓,換來一殼眼淚。

當年很流行笑片,八六年拍了第一部電影《霸王花》,便一直以喜劇形象拍下去,在八、九十年代影圈最輝煌時期,君如拍了逾百部電影,「一年拍十三部戲,拍到人都癲,一日二十四小時分拍三部電影,每部八小時。拍完這組戲,製片就坐定定捉我去下組,中途時間,我問可否讓我回家洗澡?他很怕我回家便倒頭就睡,試過一次又不『放飯』,我真的頂不順,我都要睡,收得工未?然後我發了很大脾氣,將茶杯擲向製片,如果我不接通告又沒演員道德,我很想躲在家裏,讓我睡足一日一夜。我都不知道哪個製片很叻,找到我屋企地址,還走上門按門鐘,死唔斷氣,我諗按了兩小時。」

她形容這個瘋狂年代,是行屍走肉,失去演戲那份熱情,「好像轉燈位,我立即把握時間眠一眠,劇務會說『君如張馬紮放在哪裏好呢?不要被人踢到?』當時合作的演員來來去去哪幾位,明天我們又同一組?不如你來我家睡,翌日一起去開工,回想起是很開心的,但這樣演戲變成交『行貨』。以前拍很多鬼片,很喜歡天寒地凍,穿很薄的戲服,在郊區荒廢的大廈拍鬼片,經常有隻鬼走出來,我表情就不停在大叫,導演會說你要趕下一組,先拍我的大頭,我只需要望住隻鬼很驚地大嗌,之後替身再幫我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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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以繼夜不停拍,直至九二、九三年,君如發覺已到樽頸位,覺得再拍下去只有死路一條,一定走下坡,觀眾又會覺得閹悶,於是下定決心,不再拍以前重複的喜劇,「當時因為失戀,失戀的原動力是減肥,還有那時很多唱片公司簽約明星唱歌,唱歌當然要靚,我去學跳舞,但很多人告訴我,你的喜劇生涯便告終,其實當時經濟上仍未到可以退休階段,但不緊要!做人置諸死地而後生。當時我是諗,你不會知道做了什麼,往後會得到什麼?你過了這個山後可能會很美呢?」

最終唱歌事業不成功,失戀減肥後又沒有白馬王子出現,沒有人找她拍電影,不如自資一部電影,畢竟有多年拍戲經歷,「我以為很容易,自己找班底、院商,當時都賺到些錢,我賣了自己間屋,不過間屋仍然供緊,集資後監製第一部電影《4面夏娃》,全部人收工,我仍然托住菲林,開支票俾員工,明明很開心做演員,現在收工要兼顧幕後工作,又要服侍導演和演員,又要控制budget,不過就奠定我往後為何選擇做監製。」有否後悔?「拍攝時不後悔,部戲不賣錢就後悔了,最慘賣樓後,租一個很細,只得三百呎無房無廳的單位,最陰功是家人移民,自己對住四幅牆,電影上映時要清數還錢,每日都滴住眼淚,一直在哭,但都無法,已發生了。我覺得柳暗花明又一村,當年《4面夏娃》也有不少提名,我覺得大家是想給我鼓勵,始終一個喜劇演員,夠膽死這樣做。」

劇集《儂本多情》的MV演女主角。
劇集《儂本多情》的MV演女主角。

在電台匿了十年

直至九十年代中,香港影圈已走下坡,台灣的綜藝節目很蓬勃,有人找她主持綜藝節目,「吓!我連國語都不懂?但他們說觀眾看見我就開心,於是去了台灣賺錢,拍完第一季,收視不錯,第二季再找我和張衛健做主持,我們的國語簡直是水兵鬥海軍,但我們又得喎!」

到九十年代末,香港出現很多小型電影,如《古惑仔情義篇之洪興十三妹》、《茱麗葉與梁山伯》、《江湖救急》,「每位演員都說眾志成城,電影明星不收片酬,要開戲救香港電影,我亦拍了好幾部,又獲獎又提名,絕對是轉型成功,但我仍然賺不到錢。」九七年底,終踏入人生轉捩點,商業電台找她做主持,「我在電台匿了十年,這十年電台令我豐衣足食,因為工作穩定,亦令我學會許多,緊貼社會脈膊。」

初入行在《歡樂今宵》扮鬼扮馬。
初入行在《歡樂今宵》扮鬼扮馬。

九九年,君如終憑《洪興十三妹》封金像獎影后,她坦言爸爸當然欣慰,因為他也經歷過粵語長片年代,「他經常都說,長得不夠謝賢、胡楓高,要不然他一早像他們做了小生,其實我爸爸都俊俏的,只是不夠高大,他明白有時命運是這樣,等於我為何做丑角一樣。」二千年後,她開拍電影《金雞》系列,更令她跳進不同層次,《金雞》第一集沒掛名監製,但在監製陳可辛身上學會許多。

君如是個很高要求的人,做事親力親為,《金雞》拍了兩集,亦很成功,票房大賣五、六千萬,「我跟自己說《金雞》在很多人心目中已建立一個形象,不如試試自己做監製,我叫陳可辛不要參與,我記得陳可辛第一句說話『蝕死你,你係咪想蝕死你!』我就是想試,希望《金雞SSS》在賀歲片打出血路,於是我瞓身去度劇本和宣傳,打造了當年的票房冠軍,電影上映時,我仍不停拍彩蛋。」彩蛋的構思原來來自女兒看完電影《Frozen》的建議,這條橋又不錯!

君如說,每個年代也是見步行步,見招拆招,她很喜歡電影,怎會想退休?「我諗住做到做不到都要做。」所以由電影《12金鴨》到近年的《媽媽的神奇小子》、《闔家辣》,她多了一個監製身份!

吳君如坦言當年有爸爸夏春秋幫助走後門,入讀無綫藝訓班。
吳君如坦言當年有爸爸夏春秋幫助走後門,入讀無綫藝訓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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