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組漂亮的小丑應該是威尼斯二月嘉年華的角色。奇怪，我並非在意大利見到她們，而是想也沒想到，竟在本地的國貨公司。那時候，國貨公司的確有許多有趣的玩具，什麼風箏呀、泥人呀、瓷公仔呀、布老虎呀，不但品質優良，而且價錢便宜。現在的那些店，都變成了昂貴的珠寶玉石，天價的古董陶瓷，加上珍罕的藥材。那一陣，國貨公司的物價還是挺大眾化的，我看見貨架上的幾個好看的娃娃。本來，閃亮亮的東西往往是浮誇的多，但娃娃們卻打扮得非常妥當，特別的節日正該有特別的衣飾。貨架上的娃娃個個不同，並非是一套。原來還有不少，不同的分店有售。我先買了兩個，然後到五、六間分店去找，果然，每間店都有幾個，也是個個不同，還有五吋高的小丑，坐在藤椅裏。這麼多不同的娃娃，總不能都買回家，選來選去，選了六個我認為最漂亮的。很幸運，是我affordable的luxury。
這組娃娃是瓷質，亮面，和啞光的瓷有別。即是說，燒過三次的瓷，再也不必動手畫上眉毛、眼睛等面容，而且，頭髮、指甲油、高跟鞋也早已在最後一次入窯前畫上。所謂的瓷公仔，其實是三種瓷土製成品的總稱，其中的兩種都是素瓷 bisque包括着色和不着色，顏色是燒成後才畫或不畫眼睛和嘴唇；另一種就是真正的瓷公仔，有光澤。為什麼會分素瓷和亮瓷？那是瓷土的緣故。漂亮的瓷器要有漂亮的瓷土。這種瓷土可以通過1300℃以上的高溫才及格。中國瓷器那麼著名，就因為我們有最漂亮的瓷土。一般的瓷土，只能燒出素瓷來，因為受不了高溫，燒出來的東西易脆裂，不然怎麼叫Bisque ？因為指它和餅乾（biscuit）一樣脆。
從表面看，瓷娃娃好像從頭到腳都是瓷質，其實不是，瓷土很珍貴，而且，用在身體被衣服掩蔽的位置，不但難以彎曲，而且浪費，所以，頸露的部分才是亮瓷，身體和手臂、大腿的部分都是布質，連接的方法也是用線和孔洞的駁接，很經典的處理法，比「曬衣夾」先進。穿金色連衣褲娃娃的闊褲翻起來，就能明瞭關節如何構成。
六個娃娃，容貌並不相同，眼睛或綠或黃，甚至畫了小丑妝，加上淚滴。衣服方面，都穿上寬闊的燈籠褲和泡泡袖，有的衣褲相連，有的衣褲分體，上衣可以是外套，或套頭短衣或背心形，都以荷葉邊裝飾，件件不同。頭飾都用布包頭。一幅布包住了頭髮，布的兩端則結成不同的蝴蝶結，也可摺疊成飛機的波浪，簡直是頭巾藝術的示範。娃娃都穿不同顏色的高跟鞋，只有大家的手和手的姿態不變。其他如各式花邊、蕾絲、玉石、鈕扣、盤花、輕紗、通花滾條，衣服的布料、顏色搭配，裁剪，都一絲不苟，無懈可擊。所有的娃娃都一樣麼？不，有兩個並不一樣，因為他們的背後有發條，只要啟動，就會發出音樂，同時，娃娃的身體會左右搖動，向前鞠躬。穿三色彩衣的娃娃應該是最出眾的，看她是帽子，三角形，有三個彎角，角尖還掛着鈴鐺，當她搖晃，還有叮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