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米正菜 周日，本似蛇圈在沙發的我，突然醒起前幾天聽聞在離家不遠之處有農墟活動，展銷本地農產品及手工製品。我這個已蛻變成買菜多過買衫的小女人，當然馬上整裝（拿幾個環保袋）出發。 農墟是小規模，擺在一家酒樓門前的空地。手工皂、蜂蜜、農作物、自製工藝品及食品都有，也有攤檔是為在「山竹」風災中受傷的老狗收養所主人籌款義賣。雖然我已不吃肉，但經過擺賣自製無添加手工香腸、臘腸和午餐肉的檔子時，也不禁豎起耳朵聽聽檔主是怎樣製作的。不過，我最感興趣的還是本地種的米。從前知名卻已沒有產量的「元朗絲苗米」近年有復耕現象，也有如「禾．花．雀．塱原生態農場」開辦供會員種米的活動。這次農墟擺檔的，是倡導牛潭尾復耕的有志人士，售賣自家出品的米，甚至有全麥麵粉。 記得從前小學課本有介紹米是怎樣種的，但讀過檔上贈閱的《牛潭尾農業誌》，更清楚整個種植過程。從四月培苗到九月碾米，足足半年時間才有收成。小冊子還簡略報告了目前地區的農業生態，包括營銷的困難。原來瓜菜經村合作社收購再到蔬菜統營處供市場發售，農夫所得極其微薄，但一般常規農夫又不比有機耕作的農夫，懂得利用網上營銷、「地產地銷」賣得好價錢。 那就做點香港人的分內事，買本地正菜去！
在鄉郊駐守，樹就等同是我的鄰居。這次風劫，僥倖自己居所及附近樹友都安然無恙，但不能不承認，這位暴君「山竹」，的確是近數十年來最厲害的風暴。雖然知道適者生存、物競天擇的道理，只是未能真正學懂。因此，當親睹路上一棵棵被暴風折斷或連根倒下的大樹，實在難過得很。 有些韌性強的樹即使被擊至身子橫斜，卻能保住性命避過一劫，反而好些剛直的老樹卻一命嗚呼了！木材本是珍貴資源，只是風劫後，在清理路上阻礙、恢復交通的大題目下，一堆堆原本可以有二次生命的木頭，卻被倉皇當成垃圾般處理。雖說路上種的都屬政府財物，市民不得私下據為己有，但心裏仍恨不得家有柴房一間，可以把木頭都暫存起來，哪怕我沒本事把它們變成家具或木刻，但可能哪天又用上柴火煮食，便算是物盡其用。 我等手沾出版事務的，不會不知道印刷一本書要消耗多少紙張，行內常說「下輩子要當根樹來償債消孽」。我想，等下世不如今世，多植樹多做保育更好。偏偏世上有包括我在內的一羣獨愛紙本者，總捧着實體書才覺是好。唯有在工作上加倍謹慎，避免因為出大錯要把書重印，也不過度設計而消耗更多紙材。 大自然的摧毀力固然強勁，但論到破壞林木，蹂躪大地，我想，「山竹」是拍馬也追不上我們人類吧？
不忌水 我這個不諳水性的無膽匪類，為了怕出意外，已經愈來愈怕乘船。看見颱風襲港，街道水浸及腰的報道，竟也心怯起來，只暗嘆句「本人忌水」！ 其實，幾乎每一間我曾經住過的屋都遭遇過水患。香港雨水多，房子外牆或窗邊因老化滲水是不少港人也經歷過的麻煩事；我記得有一年，因為居住單位的牆身在下雨時嚴重滲水，浸了客廳地板，害我和外子與「洪水」搏鬥了一整夜；我們一邊抹，一邊說起小時候住在舊式公共屋邨時，是怎樣應付從外面打進來的雨水。那些年，公共屋邨的騎樓不裝窗，只有些防盜欄杆，大人們為了省錢，只用些膠布擋雨，於是，風雨中的節目不是打麻將，而是一家大小齊來舀水，除了用布和地拖，最管用的當然是垃圾鏟了。但原來外子最深刻的童年陰影是某年暑假的最後一日，家裏馬桶倒灌，小小的單位變了個大茅廁，結果累他要和爸爸通宵清理。我每次聽他說起，總是不禁全身發癢，好一個噩夢！ 可是，除了以上情況，我也試過因為入牆喉管滲漏、水喉爆裂、渠道阻塞等問題釀成室內水患。最無奈尷尬的一回，是在新屋入伙宴中，從廚房的去水位溢出樓上的污水，雖然不帶什麼臭味反而充滿沐浴露的味道，卻被調皮的友人嘲笑了好幾個月。 水呀水，你什麼時候才真能成財，漲滿我的口袋？
活到某個歲數，相交了五年以下的朋友也算新吧！事關隨便滑滑電話的聯絡人，幾乎都是認識了超過十年，甚至幾十年的朋友。上中學時，老師常提醒我們要好好珍惜同學間的情誼，因為最真摯和持久的友誼大多是在青少年期間建立的。有人覺得，活得愈久，火海泥沼蹈得多了，就愈難再結交到真心相待、沒有計算的友情。我看，即使未被世道嚇怕而對人際關係漸趨謹慎，也難像年輕時有事沒事都和朋友堆在一起閒扯、消磨青春，一則是沒有多少青春可消磨，二則是俗務纏身：家庭責任、工作責任；就連讓自己身心放空的機會也難免為生活壯烈犧牲，更遑論悉心栽種一段純友情了。 我幸運，這數年間，獲得好幾段真摯的情誼；當中有在進修或工作時建立的，也有本來是鄰居的；我和這鄰人的生活圈子及個人背景大不相同，且後來我也搬到別處了，可這位年紀幾乎足以當我女兒且在內地成長的鄰人卻成為我的好友。除了可將之歸納為緣份外，應該還有些原因讓兩個迥異的人投緣吧！ 在我的味覺記憶裏，所有曾經嘗過的友情皆沁甜味──因友人遭遇傷心不幸而流的淚、在筋疲力盡時送來的一碗麵、相聚時互吐的苦水，還有很久以前共同編造的一個個肥皂夢。我相信不論什麼歲數，都有可能交到好朋友，是否惜緣就看自己了。
電視劇集預告片上，一位兒童演員七情上面，聲嘶力竭，我有點替他辛苦。要童角哭或笑不難，假如選角時已找到氣質與角色相近的演員的話就更事半功倍，但畢竟演繹對話還是頗考功夫的，尤其是要在激動的情緒下說話，即使成人演員也不易做到。想起幾年前一齣以鄉村幼兒園校長為題的電影，裏頭有幾個可愛的小女孩參演，劇情當然不乏生離死別感情戲，整體配合得算不錯，演出自然且能達到催淚的效果。 過去我也和不少兒童演員合作，親自見證了演戲還是要靠點天分這回事，不過專心和毅力也不可或缺。我們這一代，曾在電視重播的粵語片中目睹過寶寶姐馮寶寶的超棒童星演技，不知多少回被她哄得或哭或笑，一句「杯仙姊姊」早刻蝕腦海，還不時彈幕而出。 前兩天去看了一個已連續辦了幾年的青少年暑假音樂劇演出，我看的是綵排，但已看得出水準來。劇情有穿越元素，背景是六十年代的深水埗社區。演員都經公開遴選，七十人的演員團隊中，除了本地學生，也有十位來自廣州的中小學生。他們整個暑假接受香港話劇團的專業音樂劇訓練。除了表演，演員還要兼顧唱歌及跳舞，加上要默記台位調度，確實是很大的考驗。一班舞台新手得到導演冼振東和幾位歌唱及舞蹈老師費盡心思指導，定必過了一個難忘的暑假！
家裏貓瑞娘娘「有根」老而彌堅，且有自己一套用人唯親的處事方法，自從和牠一起成長的兩頭老伴奔天去後，牠的世界就只剩我和外子這兩個至親。上一秒對着我們撒嬌輕語，下一秒瞟到弟妹圖謀不軌要來分一杯羹，便馬上翻臉大罵，甚至出動連環快拳驅趕兩個爭寵之徒。生活習慣上更愈發難纏，往往要我們立即回應牠的要求才罷休。當然，那些要求倒不是什麼上刀山下火海、置豪宅購名牌的難事，不外乎是吃、喝和親等我非常樂意辦的差事。只是，這種經常不搭時和「馬上立刻」的命令，不免讓我啼笑皆非。譬如早上不論幾點（通常總是在鬧鐘響之前的一個小時），只要有根醒了，就必定大嚷着要我也起牀好準備牠的早餐。期間無論我先上個洗手間或者在準備中，牠也繼續喊個不停，嚴厲斥責我辦事效率太低。迷迷糊糊給牠吃過後，以為可以再偷盡時間多睡一會，你休想！還未給牠換新鮮的水和清潔砂盆啊！ 從前温柔安靜的小有根，竟也變了驕縱橫蠻的皇太后。難怪俗語說「老人成嫩仔」，套在貓身上也沒兩樣。看着這頭廿一年前只有巴掌大，現在慶幸眼未矇耳未聾，吃喝拉都正常，還有本事拳鬥的小可愛，我懷疑牠也快要成精了。難保牠不是為了佔據我們，不願把地盤拱手相讓給小弟妹才努力生存下去的
作為舶來品，話劇在華發展的初期，有關劇場運作、表演理論和訓練，以及經典作品等，都得向西方借鏡。我從前看的專書中，絕大部分也是經翻譯過來的。初當演員時，我最愛把心儀的西方經典劇本一看再看，把發夢都想着要演的角色的台詞背完又背。現在愈來愈多好劇本面世，也許新一代女演員渴望演的角色有更多選擇；但那時候，俄國作家契訶夫名作《海鷗》女主角妮娜這個角色，是不少年輕女演員夢寐以求的角色之一。另外，美國二十世紀其中一位最出色的劇作家田納西．威廉絲筆下的多個角色，更是演員可遇不可求的機緣。 威廉絲先生的每一齣戲中，幾乎都可見他家族中人（包括他自己）的影子，尤其是和他最親密的姊姊；小姐在青少年時期就患上精神病，往後一生被此病折磨甚苦，為弟的卻從未放棄照顧她的責任。而大師筆下的人物皆非常獨特，心理狀態和其作為，都非得要演員深刻發掘人物動機，明白她／他的底蘊才能準確揣摩，實在不易演繹。 我很幸運，曾先後兩次飾演先生兩齣名著的女主角，其中在《請你愛我一小時》The Eccentricities of a Nightingale中，還是和外子一起演出的。戲中我飾演一位暗戀他多年的古怪女子，那回尋索實踐的經驗可堪回味。知道外子年底將要演先生另一名作《玻璃動物園》，我熱切期待！
在北京生活時，有朋友來訪的話，少不免會帶他們光顧一下路邊小吃攤。對於習慣了南方口味的香港人來說，北方食物的風味，自然有它的吸引力，但有些食物我真的入不了口，例如老北京愛喝的豆汁，因為經過發酵，氣味濃烈，我輕嘗一口後就知道與它今生無緣；又例如炸樹蟲，單看樣子我便立時出一身雞皮疙瘩！雖然以蟲作為糧食的好處不少，可惜我真是無福消受。 最近看報道說有初創公司在香港開展昆蟲養殖機的生意，並在學校向學生推廣麵包蟲入饌的文化。麵包蟲吃的是菜渣，即是用廚餘便可以把牠養育成蟲，再變成人類的食物。我不知道這門生意能否在香港大展拳腳，反正我這素鬼也不會吃，我只比較關心廚餘除了掉進垃圾桶送到堆填區外，還有哪些出路？早前我家添了一部日本製的廚餘機，它以高温方法處理食物殘羹，不但不會釋出臭味，處理後的廚餘還可以當種植肥料用。自茹素後，在家做飯的意欲較從前強，一大堆蔬果皮、蛋殼等殘渣都可以丟進這部跟垃圾桶差不多大的機器裏，鎖上蓋便由它苦幹，幾小時完工後，廚餘的分量大約只有原來的七分之一，所以即使不作肥料用，垃圾量也會大大減少。 我無才發明些什麼減少生態破壞的產品，唯有庸庸碌碌做好垃圾分類、源頭減廢，希望天佑地球吧！
地球高熱，香港當然不能倖免，在愈見悠長的夏季，汗流浹背已經是常態，中暑個案也多不勝數。前陣子在日本，有長者在家裏也中伏，可見熱浪之嚴重。傘、扇、水壺是出門必備的防暑三寶，而自備餐具和飲管更是出外用膳不可或缺的恩物，最後，還得加上手帕一塊，才算是全副武裝。手帕好用，拭汗抹嘴，有時在戶外活動熱壞了，用手帕沾點水敷在脖子後面，馬上降温。以前我也會因為怕小方巾沾了臉上妝容顏色，難以洗淨而全盤轉用紙巾，但現在既然立志減廢，就不怕花多點工夫清洗。我甚至不放紙巾在家中餐桌上，只放了兩塊小毛巾，用髒了就在洗碗時一併處理。果然，現在家裏紙巾耗量大減！ 小時候在學校裏，老師總要檢查同學們的手帕和指甲，按潔淨程度在手冊蓋上小白兔或者黑肥豬。我從小又懶又亂，怕弄髒了忘記帶回家洗，落得個「污糟貓」的壞名聲，於是口袋裏的手帕我從來不用，只用來給老師檢查。嘴巴髒了就用廁紙抹，洗了手就拭在校服裙兩邊。 現在家裏的手帕，大多都有超過二十年的歷史。有從前少女時代買的日本貨，品質上佳；也有在北京進修時，疼我的老師到不同商店給我搜羅的中國製造碎花手帕，它們都仍在服役中，絕對是經得起歲月的洗禮。有老手帕相伴，生活又多了幾分愜意！
在表演行業久了，戲演得多看得多，有時難免對舞台上的演出懨尖腥悶。人家演得眉飛色舞口若懸河，我卻心裏挑剔站後面的演員怎麼這樣反應呀？不對吧？要不就是瞄到字幕和聽到的台詞大不相同，猜度演員是忘了詞還是字幕沒有更新？雖然如此，這並不代表我看戲總打負評。一台賞心悅目的演出，也不可能是全無瑕疵的。心生疑問、目睹不足，甚至品味不符，也不一定代表戲無可取，畢竟是現場演出！何況這是不同範疇合作的藝術創作？ 不時見千萬金元製作卻水準參差；或者是團隊眾志成城、演出卻空洞生硬；也有見創作人單單為創新而創新，把戲搞得不倫不類，唯一貢獻是讓你反思「戲劇究竟是什麼？」不過，我認為最難堪是親見不論氣質、技藝都和角色完全不配合的表演，尤其是演一些經典角色；演員在台上猛力「表演」，我在台下中伏心裏淌血，糟蹋啊！ 負面話多了，說點好的。前陣子香港戲曲節請來紹興小百花越劇團，我看了《穆桂英掛帥》，好！就是好！演員固然技藝成熟，唱、做、打都相當可觀，羣眾也齊整，難得劇本鋪排佳，成功塑造主角性格且有戲可演。其實，戲曲我看得不多，碰彩數遇上個寶便夠樂半天！ 當下不少劇場人在戲劇內容、結構、表演和風格上都努力推陳出新，我期待下一齣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