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青山的新竇口，每日最崇高的願望是分佈不同位置的傷口，鬥快埋口鬥快拆線。不容抵賴我已是正式爛命一條，乞食也做不出再剝削蓋紀大班的鴻福。發夢也不敢夢到和大眼ＢＢ跳過九大高欄，她去打防疫針，她去報考幼兒班，她去苦兒尋父母，她要買一隻尋回犬，她提早有有三圍，她放棄讀大學，她和我在海灘望着香港島陸沉……
哎吔家姊一反再反三反她的常態，拿了幾磅巨冷球來青山猛想將織給我的冷衫起貨，「做乜你唔返吓去大馬？阿天蕩响嗰邊一支公，有得震冇得瞓呀。」「打北派跌跛嘅人，條命好硬淨，我同你同佢，邊個死先都好難講，俾我度吓你籮柚有冇縮咗水……」「唔好蝦啲傷殘人士猛抽水喇……」「我……我話知你三個衰仔衰佬點吖……」她有滴眼淚落在我背脊，我盡量零反應。「我包起阿Maria隔籬屋個阿嬸，叫佢湊阿大眼妺過嚟玩，喺呢邊煮飯過你食，等Maria呢個禮拜可以出香港，上堂喎，實習喎，幾廿歲人，仲搵到份咁嘅工，仲想點……」她起身將冷衫像拍地毯打塵，由得冷球在地上滾。「我今朝鬧到佢飛起……」變了平喉的聲痰，定眼望我，「你唔想知點解嘅咩？」「你講乜都啱，我知嚟做乜？」「諗落係佢啱，係我發錯佢脾氣……」「我去屙尿！」「屙你個死人頭！佢話想，以後都唔再見你……」「佢有自由人權𠺝，唔見味唔見，做乜要加個想字？」「有啲嘢，原來講俾我聽，連你都未聽過……」「家姊，我呢鑊，試過响醫院失禁，你一係就真係一句講晒，唔係我就瀨㗎啦吓！」終於奏效，「佢話佢自細已經係劏豬凳，剋死老竇，做女嗰陣，剋到個男朋友撞機，到養大肚裏面個女，又見個女嫁到好老公，仲生到個咁得意嘅ＢＢ妹，以為甩難，點知阿大眼妺未滿月，爸爸媽媽一齊俾車撞死咗，你話，你話咯，Maria真係唔知做錯乜嘢事，佢話佢好驚，自己都死埋唔緊要，但日日望住咁細粒嘅ＢＢ，一係就攬住一齊死咗佢，咁就一了百了大結局，但佢唔信鏡，想俾心機好好地養大佢！」「識得咁諗仲想點？」「你係我個仔就摑你兩巴！最衰就係你，偏偏遇到你！幾十歲仲會有個你咁衰格的人，令到佢咁鍾意你！」「佢冇講過我知喎……」「我同佢講俾你知得唔得吖？個ＢＢ仲見過你一次就當你係老竇咁，係味前世吖？」「家姊，你始終係想有句嘢想同我講，我去攞個地拖先。」兩個人的拖鞋都踩着黃色的水氹，又令她梅開二度再含淚。「佢先至係最慘，以為個天總算臨老幫吓佢，點知黐親埋邊個度，累到你都會走唔甩行衰運，躀落樓梯，救得返 都偷笑，輸血都十幾包……」「冇佢識嚟後樓梯搵到我，我都瓜咗十九世喇。」「咁又係……但你跟手又日日語無倫次，乜都唔記得晒……」「我不嬲都係咁㗎喇？」「但佢接你出院嗰日，係味人衰行路打倒退，咁都會撞車嘅，佢話未見過你咁驚青，其實你嗰日係有機會死喺佢雙手……」「家姊你好少講嘢我聽唔明。」「我今朝應承佢，我將佢成世人咁黑仔嘅遭遇，有嗰句講嗰句，佢掃平一鑊又一鑊，仲扮到若無其事，以為遇到好男人……」「即係邊個呀？」「味你囉，我後生廿年我都追你呀。」「乜都你講晒」「我都諗唔到佢應該點，我成晚啲飛蚊症返返嚟……」「唔使攞地拖……乾晒啦。」
夜半無人，擺明是忍不住要打給我的電話。「你家姊……有冇扐我同你洗返乾淨件皮褸……俾返你呀？」「……一於犧牲我喇，早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