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邊位呀?』
『我係陳輝揚呀。』我話『陳輝揚,做咩呀?你搵我做咩呀?』『哦,我呢,有隻唱片呢,叫你講幾句對白。』我心已經話,又唔係叫我唱歌……我話『你係做咩㗎?』
佢話『哦,你唔識我啫,我係好多唱片嘅監製,作好多曲嘅。想你講幾句對白,因為作詞嗰個呢都希望你講。』咁我話,『講呀,好啦,講幾句無所謂』,佢話又唔使見樣嘅,仲容易啦,不過我話,『老實喎,講幾句我都要收錢喎。』咁陳輝揚話,『我哋自己搞啲音樂會,唔係好多錢呢,係咁意俾啲啦。』我話,『係咁意俾幾多呀?二千,吓?二千,你真係貶低我嘅身份啦』我話,『二千蚊,睬你都傻呀,唔講。』咁收尾佢話,『好啦好啦琴姐,大家都係藝術家,唔好真係斤斤計較啦,我俾夠五千嘞』,我都覺得佢都幾大開幾大上落啦,一加加到五千,我話同你講啦……咁就約咗日期去錄音啦,咁就應承咗嘞喎,但係瞓落張牀諗吓,陳輝揚我又未見過,叫我夜晚去錄音,有無咩不軌㗎?諗吓都係唔好嘞,我打俾陳輝揚,喂喂喂,陳輝揚……」
後事如何?當然就是愈多磨愈是好事,琴姐和陳輝揚的緣份,終於成就了《三千年後》,從二○○七年至今,毫無疑問重新奠定老戲骨在年輕樂迷心上地位的一闋歌,加上二○○八年回到離開了廿個年頭的老東家,憑藉「嫲嫲在大廳」的舉足輕重,那是李香琴在聚光燈下功成身退前的最後四年。致使以唸白作前奏的《三千年後》,今天正好用作琴姐與大家告別的swan song:
「唔好怪我第一句就同你講再見
因為我真係專程嚟同你道別嘅
你知道我係邊個㗎
不過你唔記得咗之嘛
我記得你嘅 你總係笑瞇瞇咁望住我
你唔講嘢 淨係聽我講嘢
嗰陣時個世界好安靜 無而家咁嘈
襯得我特別吱喳 特別開心」
電視訪問中的琴姐,繼續娓娓道來:「錄咗一次,係咁意講,錄完第二次,陳輝揚話『得嘞琴姐,唔使錄嘞』,我話『點解呀?講得唔好呀?』佢話唔係呀,你啱晒我啲音樂嘅感情,我話『有無搞錯呀,我都無聽過你啲音樂係咩嘢,求其照講咋喎……』『我想你,不如現場講啦』,我話『現場講點得呀!』佢話『唔使見你個樣㗎,俾盞燈仔你,黑麻麻企响度講得㗎啦。』咁,我做人都好現實㗎喎,『陳輝揚,如果現場講,我要收錢喎……』。」
原來「唔使驚」的嫲嫲,還是要拍上不少的「心口」。在一段她親自演繹的口述歷史裏,三番兩次自封現實的琴姐,才是名副其實的「老實(不客氣)」,既「均真」,又「爽快」,給我們留下一齣珍貴的復刻粵「語」片,《家有一老之精靈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