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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華.繾綣星河

林奕華:楚原與楚浮

專欄
2022.02.26
撰文:林奕華

人人都喜歡楚原。

楚原不是本名,但這藝名起得好,有姓而像無姓,叫起來有親切感。這藝名改得還有第二層好處,從小聽大人說起楚原,都知道他的父親是張活游。有一位粵語片導演李晨風,繼承他的衣缽的兒子是李兆熊,在麗的電視全盛時期的「麗的三雄」之一,下屬們叫他「兆熊哥」,「哥」的背後,也帶點對兒子有乃父之風的尊重。

「楚原說,這個名字,是隨意揭開兩頁字典而來的。」很熟他的影迷,知道他叫張寶堅,甚至,知道他的兒子,是張詩樂。寶堅比乃父活游多一份遊戲人間的喜感。詩樂繼承對宋詞的喜愛,以「如夢令」送別乃父。
「楚原說,這個名字,是隨意揭開兩頁字典而來的。」很熟他的影迷,知道他叫張寶堅,甚至,知道他的兒子,是張詩樂。寶堅比乃父活游多一份遊戲人間的喜感。詩樂繼承對宋詞的喜愛,以「如夢令」送別乃父。

楚原這名字,倒是沒有蛛絲馬跡教人聯想到他的父親就是粵語片三大影帝之一的張活游。多年輕,多沒有上一代的負擔。故此,他可以在自編自導的《瘋婦》(一九六四)的序幕裏現身說法:「各位觀眾,我係楚原。」那個「我」,還不止被響亮的說一次,而是三次:「我現在向各位介紹,我所導演嘅一個最新故事。呢個故事,係發生喺幾十年前江南一個好恐怖嘅校園裏面。呢度係一個柴房,喺裏面,係困住一個癲婆嘅。」隨鏡頭搖近一爿石屋的窗前,突然有對乾竭的手抓住了窗枝,下一秒傳來一聲凄厲尖叫,這雙手原來屬於一個蓬頭亂髮面目猙獰的婦人。

楚原說過,他拍懸疑,驚慄類型的類型片最不理想。他太謙虛了。小時候的我輩有誰不被《瘋婦》中黃曼梨四出喊叫「仔呀!仔」嚇到過?即便文藝言情,《冬戀》和《我愛紫羅蘭》的情節都撲朔迷離,總會讓人聯想到緊張大師希治閣。兩性的心理,關係的張力,楚原作品中從不欠奉。
楚原說過,他拍懸疑,驚慄類型的類型片最不理想。他太謙虛了。小時候的我輩有誰不被《瘋婦》中黃曼梨四出喊叫「仔呀!仔」嚇到過?即便文藝言情,《冬戀》和《我愛紫羅蘭》的情節都撲朔迷離,總會讓人聯想到緊張大師希治閣。兩性的心理,關係的張力,楚原作品中從不欠奉。
粵語片未能效法法國電影的由一女兩男來反映世紀的轉變:女性的幸福不再只是一個丈夫可以給予的了,但楚原有着與楚浮異曲同工的人文一面:讓這一女兩男都是好朋友,幾乎不曾有過你爭我奪,讓他們都愛的這個佳人為難。
粵語片未能效法法國電影的由一女兩男來反映世紀的轉變:女性的幸福不再只是一個丈夫可以給予的了,但楚原有着與楚浮異曲同工的人文一面:讓這一女兩男都是好朋友,幾乎不曾有過你爭我奪,讓他們都愛的這個佳人為難。

看過一部人物傳記片,自己編寫的劇本要開演了,王爾德走到台上的紅布幔前,先跟觀眾打招呼,再介紹演出。電影導演也有一位「好此道者」,是希治閣。二人的時代不同,性格也懸殊,相同的是後世人均以「作者」定義他們的作品與作為。楚原是不是對他們同樣仰慕或敬佩我不得而知,但在《瘋婦》這部充滿懸疑的電影加插「夫子自道」一幕,確有些是向「緊張大師」取經,或致意。

年輕導演崇拜希治閣並不稀奇。法國的神童導演杜魯福在一九六六年遠赴重洋到了美國環球製片廠拜訪大師。在七日裏,他們對電影無所不談,紀錄下來後,就是影癡書架上必備的《Hitchcock / Truffaut》。杜魯福的另一個中文譯名是楚浮。一九三二年出生的他,也是在一九五九拍出畢生第一部傳世之作《四百擊》。那年他二十七歲,同年只有二十五歲的楚原(訪問中他說他是二十三歲)也拍出了他的處男作《湖畔草》。「全中國只有我和岳楓是二十三歲當導演的。」剛巧他又姓「楚」,楚浮與楚原,牽起了另一段的千里姻緣。

法國的那一位浪漫馳名。香港這一位不相伯仲。《祖與占》(一九六二)是兩男一女,《兩個英國女孩與歐陸》(一九七一)是兩女一男。類似三角演義在地球這一端也有《椰林月》(一九五七)(與秦劍合導)與《湖畔草》遙相呼應。縱然文化差異也做成這些癡男怨女的命運不盡相同:楚浮繼續長不大,楚原卻要早日當一家之主。

但不影響楚原的親民性格,直至二○一八年上台領受終身成就獎發表獲獎感言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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