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地:Coast Seafood & Grill (銅鑼灣Fashion Walk)
《愛‧回家之開心速遞》裏的朗拿度夫人出巡,一句聲線浮誇的「This is not good~~!」令人捧腹,如果戴上那副標誌性的太陽鏡來拍照就好了,她笑:「你早講吖!」
林漪娸平時斯斯文文,其實大癲大肺,就像鄰居街坊,跟觀眾相處很多很多年了,她保持一個紀錄,不知可否列入健力士,就是合共拍了超過五千集處境劇,由九十年代的《我愛玫瑰園》、《開心華之里》、到千禧年代的《皆大歡喜》古裝時裝版,再到幾輯《愛‧回家》,三十多年來持續陪觀眾食飯飲湯。
林漪娸出身大家閨秀,八○年英國讀完書回來選港姐,不喜歡跟老竇做生意,選擇入行拍劇,低調嫁了給警務人員,小事糊塗,大事精明,她又講笑:「 我成日同老公敬禮:『Yes, Sir!』」傻吓傻吓,充滿她的小女人智慧。
英國鬼仔表白
林漪娸家境不錯,父親做成衣生意,五兄弟姊妹,她排第四,家中作風西化,細細個會摟着爸媽說「我愛你」,事實上,她鼻高高,聽說祖輩之中有洋人。中一那年,她就跟着姊姊去英國讀書,在海邊一個小鎮Bournemouth。「到了夏天,就有很多歐洲人過來,我們一班朋友去海灘,歐洲女仔不穿上衣,我穿比堅尼曬太陽,很正常。」
她在英國還遇過露體狂。「那時十四歲,星期日放假自己出去買嘢食,街上迎面而來一個男生,十七、八歲,慢慢走過來一揭開乾濕褸,我望一望他,沒有反應就走開了,我想他會很自卑。我發覺原來有事發生時,我很冷靜,不是嘩嘩叫那種。」
二十歲左右,英國的表姊建議她回港參加港姐,當作玩玩,她還記得臨離開英國前,有個男生向她表白。「在英國當然有男仔追,但沒有拍拖,多數是鬼仔,我覺得幾浪漫,有個男仔知道我要返香港,學生又窮,晚上唔識自己揸車,他竟然行六公里來我家,跟我說:『你不要走,留下來吧。』」是一段沒有發生的愛情,現在回想都很感觸。
當時她大學都未讀完,回來參加港姐,一九八○年那屆。「穿泳衣?我覺得不太特別,我們經常在英國穿比堅尼啦。」當時她仍叫林綺雯,名次第四,一心回來玩吓,能入圍決賽已經很開心,就這樣入了行,至今四十四年了,仍活躍於電視圈,同屆佳麗沒有一個留低。
小事不用介懷
TVB是她第一份工,初期拍《荊途》配鄭裕玲、任達華。「Do姐唔知有冇嘔血?以她咁高標準,我這個新人。任達華就好nice,劇情說我和他拍拖結婚,有一幕食飯,他講完一句對白,我沒有任何反應,他在枱底踢一踢我,提我俾反應。」由一張白紙,到現在已是前輩,她覺得自己現在仍是懵懵哋。「很多事情我不是很上心,覺得無傷大雅,不用那麼緊張,但是如果我要聰明,我也可以很聰明,大事聰明,小事不需要那麼介懷。」
八十年代她曾移民加拿大,但不足兩年就回流。「未移民前住大埔康樂園,那間屋三千多呎,有段時間賣樓很難,賣了二百多萬,賣得出別人還恭喜你。全家去了加拿大,不太習慣,好朋友都不在身邊,工作上也不太有滿足感,入了中文電視台,跟TVB差很遠,和司棋姐寫劇本,自己拍,自己做主角,幕前幕後編劇都要做,好像不太對勁。」初時家人仍在加拿大,她回港一個人住。「咩都唔識,去街市買餸,走到豬肉檔說要牛肉。」
母親今年四月離世
她承認自己是溫室小花,在TVB人工不高,爸媽供養她到年紀不小。「就算出來工作,仍是用爸爸的信用卡。」
不過有些風雨,別人覺得是十號風球,她覺得只是三號,較為看得通透。「我媽媽今年四月過身,她九十二歲,很精神,那晚吃東西吃得很多,工人替她按摩,我們跟她視訊過,第二朝睡醒就sayonara。家人走一定傷心,但以我角度,最重要是她舒服,我會掛住她,但不需要太傷心,她在生時,我們要做的事都做了,沒有遺憾就OK。」
父親三十多年前走了,五兄弟姊妹最疼她。「最常頂他嘴的也是我,因為他最縱我,有一次他看風水,師父說他臉上有粒癦對我不好,過了幾日他就脫了,他會為我做這些事。」
她由林綺雯改名林漪娸,亦是父親師父建議的。「師父說改名對我的婚姻事業好一些,如果公司有人叫我做綺雯,一定是認識很久,例如李添勝,我沒所謂,一個稱號而已。」
感情路上,她在八十年代有位牙醫男友,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但後來沒有一起。「未講結婚,有打算訂婚,後來覺得性格不合,就sayonara。」她隨即講笑:「當然是我飛人,我怎會俾人飛呢?」然後大笑終結話題:「N年前唔好講啦,我驚我老公呷醋呀。」
遲婚支持者
如果女性朋友向她請教感情問題,她一定說:「後生女一定會拍幾次拖,不會一次就啱,我覺得遲婚是好的,你知道誰適合你,怎樣做選擇,當你年輕時,會鍾意激情,激情幾年後變成親人,尤其結婚後,我見很多朋友,二十幾歲結婚,到了五十幾歲就有婚姻危機,因為男性廿幾歲結婚,未見識過世界,五十幾歲事業穩定了,大班女仔飛過來,會抵擋不住誘惑。」
她是遲婚支持者,拉埋天窗時,三十八歲,丈夫現在是退休警司,當年是在職警務人員,兩人怎樣認識?「好老土㗎,朋友介紹的,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介紹說:『這個男仔很好。』大家約吓食飯,我欣賞他很孝順,性格很直,不懂得氹人,他不是口花花那種,但他的心地很好,因為到了三、四十歲,不是搵一個funny的男性,年輕女孩搵男友要好玩,我要找一個人可以相處,他對人很好,這點很重要。」丈夫比她大八年,符合她成熟穩重的要求,兩人在九八年結婚,今年廿六年了。「我們做娛樂圈,內心一定有童真,有時演戲演到好癲,有個小孩子的性格;他做警務人員,性格很認真,話一就一,話二就二,做藝人不可以這樣,很多即興改變,所以是很不同的人,一開始要磨合,磨合了二十多年,現在感情比以前更好。」
化解婚姻冷戰危機
在婚姻剛開始時,都有不開心的階段。「因為我不吵架,他又不吵架,很多東西放在心裏,不會很expressive,在家中冷戰,愈不傾談,愈不溝通,愈多誤會,這樣真的不行,因為要長期對住,他又不開心,我又不開心,沒有意思,於是跟他坐下來談,將內心想法表達出來,談完之後,慢慢地就好了。」
由於她的丈夫不太喜歡出鏡,由結婚至今都沒有公開過夫婦合照,這次她分享了一些婚紗相,都是她獨自一人的。
她非常尊重丈夫意見,最大原則是不可take it for granted。「這個世界沒有應該的,他為你做任何事,都要懂得珍惜,你就會有內心的喜悅,要記住這件事。」
丈夫為她做過的甜蜜小事,她會藏在內心,這裏分享一小件:「因為他是警務人員,一就一,二是二,有時他買些東西給我吃,我說幾好食喎,他就會每個星期都買給我吃,不太懂得變通,會覺得他幾可愛,不如我們食其他嘢啦。」
我和丈夫一開始已計劃不要小朋友,是兩人的共識。「因為我年紀不小,其實我丈夫唔mind,有沒有小朋友都得,生活工作沒影響,但對女士影響就大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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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廉署調查交託天主
廿多年前,丈夫和她曾因涉外圍馬被廉署調查,後來沒事亦沒被檢控,這件事現在說起來,都有得着。「因為我知道自己沒有做過,在我心目中不會有事,當日我在家中做運動,有人敲門,是ICAC,說了一堆調查的開場白,我第一個感覺:『這些對白不是做戲時我說的嗎?』然後入去十幾小時,我沒有喝咖啡,只記得間格很秘密,通道彎彎曲曲,永遠不會見到其他人,我覺得是一個很好的經驗,後來結果沒事,亦不需要上庭,有一件很特別的事,我現在還未領洗,不過我由細到大都信主,因為在我心目中沒有做過,一定沒事,突然律師打來跟我老公說,幾時要上庭,我心裏很奇怪,望着燈跟主說:『祢最清楚發生咩事,不如交給祢。』一說完之後,心頭那塊大石就消失了,好像完全沒事,心境很平靜,第二天早上睡醒,心都沒有頂住,原來我都幾阿Q精神,幾日後,律師再打來說不用上庭,撤銷了,後來ICAC寄來一封信,說全部clear了。」
經歷過不同事情,她發現自己性格臨危不亂,是上天給她的祝福。
處境劇女王
林漪娸被稱為處境劇女王,有數得計,由九十年代開始,《我愛玫瑰園》百多集、《開心華之里》三百多集、《真情》一千多集、《皆大歡喜》古裝版三百多集、時裝版四百多集、《誰家灶頭無煙火》百多集、《愛‧回家》第一輯八百集、第二輯中後段出場,都有九十多集,現在的《愛‧回家之開心速遞》朗拿度夫人 Madam Ceci於六百多集登場,都演了千多集,雖然不是集集有戲分,但加加埋埋五千集冇走雞,是一個紀錄。
拍了那麼多處境劇,心知都有難度。「要在二十多分鐘表達所有嘢,未必做到很幼細,但不幼細之餘又要有效果,時間要捉得好緊。」暫時來說,現在的Madam Ceci最代表到她。「因為《愛‧回家》所有人都要聽佢講。」小女人滿足到做大女人的慾望了。
她在電視台亦遇過小風波,譬如被指跟郭少芸不咬弦,她的應對方法只能做回自己。「TVB是個大機構,同事未必一定是朋友,朋友會私底下約出來聊天吃飯,同事不代表關係不好,只是沒有再走多步做朋友。」她在圈中從來不缺朋友,拍《開心華之里》時和袁詠儀開過車仔麵店,分店拓展遠至加拿大。
後來她愛上打高爾夫球,結交了香港藝人高爾夫協會一大班好朋友。「我們球會今年二十周年,真的相親相愛,不自私,很願意付出,互相幫忙,黎瑞恩是會長,我是秘書長,管小事、聯絡等雜務。」
練氣功廿多年
她另一個稱號是美魔女,保養得宜,因她喜歡運動,愛打高爾夫,會到泰國或大陸打波。她拍《真情》時跟劉丹熟稔,順道帶他去打golf。「我導佢升仙。」
她最厲害在第一輯《愛‧回家》和年輕十五年的徐榮演夫婦,但完全沒違和感,她立即搞笑:「幸好徐榮的樣子夠老,不是我keep得好。」現在這輯《愛‧回家》更誇張,飾演她前夫朗拿度的德國仔易宇航,比她年輕廿七年,她可說保持一個紀錄。
另外一樣不知是否與保養有關,她有練氣功。「最初是跟歐陽珮珊學的,因為當時和郭鋒拍劇,已經練了廿多年,練氣功是一件非常非常好的事,不是很難學,但要有恆心,有人說跑步運動對macro大的系統好,例如心臟血管;氣功對micro即是小的系統好,例如肝、腎、微絲血管等。」
因為多拍處境劇,她和曾勵珍亦很老友。「珍姐對我很好,我形容像家人,很多人覺得珍姐很惡,可能只見到公事上的珍姐,我們私底下好close,會見到她柔情的一面,她心地很好,佢話你是為你好,她罵你不要緊,她不罵你才緊要,因為沒得救。」珍姐也罵過漪娸。「拍《愛回家》第一輯,開大會時她問:『漪娸是不是你改rundown?』我苦着臉說:『冇呀冇呀。』珍姐成日罵我,不過她幫過很多artiste,只要你乖、努力、肯付出,她會盡量幫;如果你古靈精怪,佢就唔鍾意。」
林漪娸的人生沒有戲劇化的大起大跌,但暗藏獨有的小智慧。「珍姐成日話我蠢,我告訴她,我要聰明的時候,可以很聰明,我覺得小事不用太在乎,最重要大事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