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二○二五年,又是香港電視界的選秀年;ViuTV《全民造星V》結束後,停辦了一年,《全民造星VI》蓄勢待發;無綫《聲夢傳奇3》屢傳籌備消息,但節目聲勢早就被連開三輯的《中年好聲音》搶去,隨着聲夢小花因為合約和升學難以聚頭,無綫竟然決定索性製作新歌唱比賽《聲秀》。總經理曾志偉直認,沒有年齡下限的《聲夢》參賽者年紀偏小,要兼顧學業,比賽後難參與演藝工作,因而把《聲秀》年齡限制設在十六至三十歲。
作為新牌頭的歌唱比賽節目,《聲秀》這個名字包含着野心;「聲」既是《聲夢》的「聲」,也是《超級巨聲》的「聲」,「秀」更是《新秀歌唱大賽》的「秀」;節目高舉旗幟,將會結合無綫三大歌唱比賽的元素,蘇永康、譚耀文、劉浩龍、鍾舒漫、泳兒、胡鴻鈞和吳浩康七位導師有六位出身於《新秀》,一位出身《巨聲》,傳承意味濃,首集不是比賽,只是「序曲」,更像《聲夢》預熱節目《第一次召集》,讓參賽者們亮相和走過場。
野心有了,模式接近,《聲秀》能夠像《聲夢》一樣成功嗎?未必沒可能,但是難度有點高。
回想起來,當年《聲夢》集合了天時地利人和;節目跨越了余詠珊和曾志偉兩代管理層。余詠珊時代,她矢志以《聲夢》對抗《造星》,一開始就十分揼本,節目未開始,又有主題曲又拍MV,十五個參賽者於台慶初試啼聲,就算不算一鳴驚人,也算是先聲奪人;曾志偉掌權後,節目曾經考慮腰斬,然而,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新管理層決定接手後不容有失,適逢無綫和四大唱片公司破冰,節目得到了史上最華麗的評審陣容,不同唱片公司代表都俾面撐場,留下片言隻語。
經濟環境不好,影視界開源節流,再無法大花筒,《聲秀》開拍,沒有預熱配套,忽然就開播了。《聲秀》序曲更像是新秀話當年,內容跟《今晚有歌廳》如出一轍,老實說,觀乎《中年好聲音》的成功,甚至那些年《名曲滿天星》、《超級靚聲演鬥廳》到《流行經典五十年》收視標青不停添食,就知道有一批觀眾很喜歡透過電視聽歌,就如《歌廳》捉到鹿不識脫角,《聲秀》起步也顯得太慢熱,參賽者光芒甚至不及海選易見,幸而,節目預計橫跨幾個月,還有時間慢慢煲熱,加上序曲遇上了颱風,收視不俗,開了個好頭,萬事好解決。
別以為選秀節目就萬無一失,成功方程式絕對不是偶然,像《全民造星》最初於花姐黃慧君帶領下,娛樂真人騷性質重於比賽本身,比起個人發揮更多團體合作,有人有關係就有花生可食,再適時加一些熱血勵志平衡一下,就是致勝之道。同樣一個ViuTV,甚至同一個《造星》,有沒有花姐已很大差別,取向不同,結果不同,就像有幾多人知道《CHILL CLUB X THE FIRST TAKE: THE STAGE OF VOICE》於過去的周日播映了決賽,無聲無息地播放了十四集後結束?
《THE FIRST TAKE》是日本Sony Music運營的YouTube頻道,邀請歌手或樂隊走進白色錄音室以One Take方式完成表演,無補錄、無剪接,純粹地展現歌手的Live,很考實力。頻道開設初期已大爆,留意日本樂壇者必定知曉,但到香港歌手如陳柏宇和MIRROR參與表演後,才正式進入香港觀眾眼球。
《CHILL CLUB》和《THE FIRST TAKE》大玩聯乘搞歌唱比賽,初聞之際,確實新鮮,畢竟聯乘感覺很有睇頭,大有別注和限定之感,誰料到,節目由始至終可以如此平淡?
這是純粹美學和選秀競技的根本矛盾。《THE FIRST TAKE》根本不是綜藝節目,而是歌手用錄音室方式唱Live的平台,簡單而言也就是一個聽歌的頻道,由成名歌手Show Off,專業投入的演繹,充滿質感和細緻感情,讓聽者細味咀嚼,但是選秀節目接受參賽者初期有瑕疵,逐漸成長,更講求是競爭氣氛、舞台互動和觀眾參與,包括參賽者個人追夢故事的推進,無論參賽者、評審或觀眾都為排名緊張。《THE STAGE OF VOICE》將兩者格式強行結合,節目更偏重技術,畫面單一,溫度過冷,單向輸出,導致節目觀感沉悶,缺乏高潮跌宕,完全沒有比賽氛圍。更甚的是,比賽了兩個回合,突然做了三周歌手挑戰賽,出道歌手多至十六組,包括出道已久的小肥、梁釗峰和吳崇銘,較新一代如吳林峰、林愷鈴和黃淑蔓,也有一眾透過《造星》出道的歌手,彷彿原有的比賽無關痛癢,熱度甚至跟余詠珊於HOY TV製作過《就是青春》差不多,沒半點水花。不過,正面地看,總比無限期延播的《香港達人秀》好一點。
最令Viu擁躉不滿的是,《THE STAGE OF VOICE》作為《CHILL CLUB》的衍生節目,竟然奪舍地取代了《CHILL CLUB》,原有周播的常規音樂節目無預警地停播超過三個月,只保留推介和推介榜。ViuTV一向主張支持本地音樂,但靜悄悄縮減固定音樂,引致捧場客不滿。
最殘酷的事實是,這可能是開源節流之舉。白色錄音室的設置,極其慳水慳力,按理成本比原有《CHILL CLUB》更低。更少人留意的是,節目獲得香港政府「創意智優計劃」約八百六十九萬港元的資助。從無綫《聲生不息‧港樂季2》到《中年好聲音3》,到現在《THE STAGE OF VOICE》,商營電視台開始無法承擔製作成本,竟然要依賴公帑支持,這無疑是一個警號。難道電視界要步電影界後塵,靠電影發展基金和首部劇情電影計劃開戲嗎?必須面對的事實是,大製作必須依賴外來資金,政府又好,大陸平台又好,廣告客戶都好。如果要電視台自掏腰包去拍攝節目,一定是慳得就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