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地:Amaroni’s New York Italian Restaurant & Café (又一城)
麥潔文的金曲似一席自助餐,A先生喜歡顧嘉煇大師作品,可以聽《萊茵河之戀》;B小姐鍾意落disco,一聽到《勁舞Dancing Queen》就跳個不亦樂乎;C太太欣賞詞聖盧國沾非情歌佳作,會細嚼《螳螂與我》、《唐吉珂德》;D兄懷念黃家駒,可以聽《歲月無聲》;E姐至愛哥哥,會揀她和張國榮合唱的《Miracle》。
Kitman的歌陪很多人長大,而她自己也得到歲月的祝福,她笑笑口說:「我七十歲喇。」聽的人愣住了,愛跳舞的少女都「奔七」了,但仍保養得宜中氣十足,她五月將會在文化中心舉行《麥潔文心動回眸演唱會》,跟聽眾一起回顧音樂路,表演嘉賓不假外求,有老公江華和女兒陳薔天,做護士的兒子希望不用當更,做座上客,成件事是幸福的。
聽說麥潔文有首歌《夜夜痴纏》深夜電台播會招來靈異事件,她唱live都經歷過怪事,今次她都會唱,會否引起另一些都市傳說,到時才知。
江華做跟得先生
這次訪問,江華做跟得先生陪着Kitman來,但沒有出鏡,他比以前瘦削,但一如以往健談,太太在拍照,他就和記者閒聊,又認得記者以前訪問過他,非常好記性。他們十年前住在沙頭角一間村屋,後來不得不搬屋,「間屋變了景點。」何解?「因為有傳媒拍到我在屋外洗車,有些內地同胞一團團來參觀。」江華以前拍的TVB劇在內地很受歡迎,其實只要他肯接劇,仍有觀眾想看他演戲,但他決定退休了,現在在抖音唱歌,跟麥潔文做夫妻檔。
Kitman這次《心動回眸演唱會》,回眸的意思是回顧,重看以前的音樂路。心動有何含意?「當我們回憶過往,會泛起很多感覺,情緒被攪動了,開心的事、不開心的事都在裏面,當我聽回以前的歌,突然覺得年輕了,因為會想起幾十年前,身處那個錄音室,那個景象,還有聽到自己年輕的聲音,你會覺得原來自己真的年輕過,幸好變化不是太大,都很滿意,我的人生路不算很曲折,波折是有的,最重要是自己心態,我的心態比較平穩,懂得自我調校,即使外面大風大雨,如果思想成熟一點,懂得處理,就可以安然度過。」
因一些言論退選港姐
麥潔文不是沒經歷過風雨,她七七年參選港姐,入圍前十五名,但突然退選決賽。她每次談到這件往事都是淡淡然,並不覺得是大件事。「我媽媽提名我,我想世上的媽媽都覺得自己的女兒漂亮,我媽媽是其中一個,我其實都是聽話的女兒,少少反叛,但都聽話的,又不是一些很難做的事,我做到就去試一試,見識一下,都有去玩了一陣子。」
她說退選原因是身體不適,會不會是心裏不舒服?「其實真的有點不舒服,當時都有一些報道,以前不像現在那樣,有很多負面新聞,以前報刊比較正面,但有一刻有些東西,聽了我不是很舒服,那些報道不是寫我,但把港姐好像寫得很差,我不太喜歡,接着自己又身體不適,就退賽了。」
那段只是人生小插曲,她真正的事業是唱歌,一開始因去了跟老師學唱歌。「很偶然的,那時有個同學經常參加歌唱比賽,經常都得不到獎,我就建議她去學唱歌,幫她找了間唱歌學校,現在沒有了,叫做海燕,在旺角,我跟她一起跟宋遲老師學,學校放着一些歌唱比賽報名表,我們一起填表,那時學了兩、三個月,就參加比賽。」
那是TVB舉辦的《業餘歌唱大賽》,第一屆冠軍是蔡楓華,她第二屆,結果拿了冠軍。「我沒想過自己會唱歌,也沒有想自己靚不靚,反而我姊姊喜歡唱歌,經常聽歌唱歌,我就不會。陪朋友一起學唱歌時,老師說我有天份,又識震音,懂得一些基本技巧,我自己不知。」
與薰妮做了朋友
得獎之後,唱歌老師介紹她去夜總會唱歌,第一間是尖沙咀美麗華夜總會。「我唱自己的參賽歌《簾捲西風》(原唱者吳香倫),唱廣東歌,唱上堂學的歌,第一次登台半小時,唱歌沒問題,但一說話就很緊張。後來老師介紹我去愛羣歌劇院,在旺角豉油街地牢,很多歌星在那裏登台,我遇過小鳳姐、薰妮、甄妮,唱了一段時間,在那裏認識了很多歌手,薰妮現在和我仍有聯絡,唱歌時有些唱片公司的人來看,邀請我簽了第一張唱片合約。」
那間唱片公司的名字怪一點,叫做香泰統一,好像賣米,她在第一張唱片《前塵莫追究》重新灌錄《簾捲西風》,另外宋遲老師為她作了一些新歌。現在回想,那時的她仍未有夢想或抱負的想法。「我其實是一個頗鈍的人,沒有想這些東西,你叫我錄唱片,我就去,你叫我唱這首歌,我就唱,沒有自己想法。」
和鄭少秋隔空合唱
她只記得錄音室很大,好像一間餐廳那麼大,差不多像一間貨倉,反觀後來錄音室愈變愈小,細小如一部升降機。「那時沒有電腦科技幫忙,單靠錄音帶。」她用手比劃着。「兩、三吋那麼闊,八或十二聲軌,不能逐個字去錄,總之一錄就錄一句,或者一段,那時錄音很快,兩個多小時錄好一首歌。」
出唱片要到電台宣傳,她在商台認識了播音界老前輩周聰,他剛巧想招募新人加入電台,邀請她做DJ。「我當然很開心,可以嘗試很多東西,又有人訓練,於是做了《空中俱樂部》節目主持,沒多久周聰就介紹娛樂唱片公司老闆給我認識。」
於是她就過檔娛樂唱片,簽她的是老闆娘劉東太太。「第一首歌入娛樂錄音室,是和鄭少秋合唱《望夫山》,還有一首《一切是緣份》,但我們分開錄音的。」
她在娛樂第一首歌是《萊茵河之戀》,劉太說找了顧嘉煇先生做監製。「嘩,名師,還說他寫歌給我,《萊茵河之戀》一出就hit,唱片都賣得很好,雙白金。」
(點擊以下圖片放大)
唱餐廳學執生
當時音樂事業很蓬勃,她其中一個工作是到餐廳唱歌,歌手多機會現場表演就有進步。「會遇到不同樂師,有些水準參差不齊,令我們學懂怎樣應付困難,試過有人邀請我上船唱歌,有四個樂手,我記得唱兩首歌,聽到音響已覺得不像樣,一邊唱一邊想,怎麼突然音樂那麼奇怪,其中一個樂師可能是濫竽充數,可能臨時拉伕來的,但要扮到若無其事繼續唱,練成我們懂得執生。」
唱餐廳賺錢多不多?她記得未出唱片前,一百五十元一set,一set即四十五分鐘;出了唱片後,加至一千五百元一set,通常連續唱三、四晚,質素好一點的表演場合有酒店、春茗、周年舞會、獅子會等。「唱餐廳晚晚唱《螳螂與我》、《萊茵河之戀》,別人的歌就唱《念親恩》、《每當變幻時》。」
五月的文化中心演唱會,她有一部分懷念顧嘉煇。「會唱煇哥寫給前輩的《上海灘》,還有煇哥寫給我的《萊茵河之戀》、《夜夜痴纏》、《陽光下的孩子》。」
唱《夜夜痴纏》的怪事
《夜夜痴纏》是鬼片《靈氣迫人》主題曲,周潤發、葉蒨文、麥潔文和黃錦燊主演,這首歌至今仍有一些都市傳說,電台DJ若深宵播放,會遇到怪事,因此廣播界會自律地不在通宵節目播《夜夜痴纏》,麥潔文亦聽過別人這樣說。「我自己都遇過,記得當年我出這首歌時,我在家中聽到收音機播,是半夜時分,聽聽吓我懵咗,個人好像突然不知去了哪裏,覺得好像不能郁動,好像僵硬了,停在那一刻裏,過了一會才清醒,那首歌就是這樣,是一種感覺,但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多年來她都有現場演繹這首歌,亦曾發生怪事。「我記得十幾年前,都是在文化中心,今次不知會否重演,我們通常預備一樽水,放在我後面的一張桌子上,水樽是扭蓋的,那次我唱的時候,後面水樽蓋突然跳出來,這個我也不知,助手在後台側邊看到。」
她認為自己百無禁忌,這次一定會唱。「我覺得不是很大件事,又沒有害人,只係同我哋玩吓,等你記得佢,就是這樣。」
接拍鬼片要問盲公陳
歌曲一開始的「Hoo…」唱得很迷離,她記得錄音完全沒特別,就如錄其他歌一樣。「錄歌時已拍了《靈氣迫人》,但我未看過,去到配音時,又有一種感覺,因為導演要求我在一個沒有音樂的環境之下,在戲中錄Hoo…這一段,他們當然加了很多echo,我戴上耳機,看着畫面,Hoo…的時候,自己毛管戙,但都要完成工作,完成之後,自己打冷顫,都是純粹感覺。」
拍這部戲時,她在戲中要穿紅衣扮女鬼,因為一大班工作人員開工,反而沒有驚的感覺,但接拍前就有特別故事。「娛樂唱片劉太信玄學,她知道有人找我拍這部戲,說要問問盲公陳,那時唱片公司喜歡找盲公陳,盲公陳說可以拍,非常好呀,拍這部戲利多於弊,於是就拍。演戲做鬼而已,不是那麼難,我是這樣想,那時也有個心態,別人叫你做,覺得你得,不應該對自己有懷疑,演戲做回自己就可以,導演會教你,完全沒有想過自己行不行。」
片中她和黃錦燊較多對手戲,跟葉蒨文、周潤發沒有同場。她唱歌出身,拍戲較少,這麼多年來拍過的電影劇集寥寥可數,但想不到有代表作,主題曲更成了香港人集體回憶,連她的兒子也覺得這首歌有趣,掀起這麼多話題,好像有解不開的謎團圍繞在旁。
張國榮鋤大D手震
麥潔文在娛樂唱片後期,disco熱潮捲起,她就開始唱快歌,一首是《愛跳舞的少女》,另一首是《電光霹靂舞士》,配合break dance熱潮,她都要跟老師學郁幾吓。
接着她跳槽新藝寶唱片公司,全面走快歌路線,最hit《勁舞Dancing Queen》,還有《路黑山高錫人夜》、《搖擺我Rock Me》、《蠍色心臟》,畫一字眉,形象很前衛。「在Canton Disco搞了個event,plug這首歌,還有四方黑膠碟,很突破性。」
當時她有首歌《Miracle》,和張國榮合唱。「曾經和他出去巡迴演唱,他全世界很多粉絲,去過馬來西亞、美加,有段時間一起相處,我們去賭場,我不喜歡賭錢,因為很怕輸錢,他說不用怕,叫我拿錢出來,好像拿了幾百美金,他和我去玩,玩完就當我贏,贏了一萬多港幣,好開心。我們走埠時,很多時一起吃飯,吃完飯鋤大D,很好笑,看着他拿着一副牌,手在震,他很早已是這樣,可能因為喝咖啡,拿着啤牌會手震,我問他唔震得唔得?他說唔得,一定要不停震,是他的style。他性格很活潑,綵排完,在後台突然大聲唱粵曲,做藝人有時要減壓,或者綵排時有些東西不如意不開心,有時很難說,例如樂手,或者環境、燈光,令你覺得不如意,沒辦法,大聲唱一些無關痛癢的東西,我有時都會,這些都是正常。」
Leslie愛揸Kitman爛車
今次演唱會她有一part懷念Leslie,他曾經寫過一首歌給她,歌名《一晚》。「這首歌我在世紀唱片公司時灌錄的,我記得錄音時,他有來看我,我還記得我唱錯了,因為歌曲中的phrasing,一句的停頓位、輕重位大家不同,我和他的想法有些出入,他糾正了我,重新錄過,這首歌有plug過,但不是太hit,不太多人記得這首歌,但在這次演唱會,我會唱這首歌,是Leslie寫給我的《一晚》。」
當時張國榮有創作歌曲,會主動給身邊朋友,她又記得Leslie喜歡揸她的「前七」。「有一次我們相約吃飯,我開了自己的車,那時我揸一部前七,去到蘭桂坊後面,他剛剛站在那裏,看見我揸一架爛車,就說:俾我揸吓,可能他未試過揸咁醜的車,因為我的車不是靚車,普通的日本車子,我說好,讓他上車開一圈,他很開心。」
Kitman一邊談這些往事,一邊心動回眸,回憶總是溫柔的,唱過的歌,遇過的人,留下這些跳躍回憶,人生總算不賴。
下期待續:麥潔文唱過黃家駒創作的《歲月無聲》,她和Beyond四子為何在尖東海旁玩到爬上天橋頂?她和江華因為一張thank you card而開始拍拖,事發經過是怎樣?她懷着女兒時在家中血崩休克,是誰把她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