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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造五彩繽紛藝廊之家 莫張慧以音樂改寫自閉兒人生 │莫張慧專訪

本地
2022.12.16
撰文:Kelly Check攝影:洪志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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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學晨曦行動」義工及本地藝術家莫張慧(Monica),曾任職銀行貸款部高層,其子莫梓源自一歲三個月起被確診患了中度自閉症,令她放棄了高薪厚職,專心在家照顧兒子,縱然面對人生低谷,但憑着堅毅不屈的性格,她開始重拾畫筆,將自己的內心世界投射在作品內。她的家中有過萬件色彩斑斕的擺設,有當代藝術家的作品,也有街邊雜價攤的夜冷貨,她覺得縱然生活會有些不如意,不過她的世界仍然是五彩繽紛。

Monica的家位於深水灣,樓高三層,面積約三千呎的獨立屋,她的標誌性畫作「大眼女孩」自然是家中的一大亮點,近年她的一幅100 X 70 cm畫作,市場價約16萬,不少城中名人都有收藏她的作品,「其實我家中最喜歡的當然也是自己的畫,我喜歡畫人,喜歡跟人互動,畫人就當然畫自己,她的名字叫Ca Ca,她是我的投射,我的世界絕對是五彩繽紛,我覺得自己是一個開心的人,縱然自活有些不如意,我也會笑着面對,開心又一天,不開心又一天,當然要開心啦,色彩是令我覺得開心,如果我在一個很白色的地方,例如將茶几清空,沒有東西,我就覺得好像很空虛,我會繼續再填滿它,我老公也說我神乎奇技,在任何地方也可買到東西,無論在哪裏,即使雜價攤也可以買到,買回來又可以找到個位置展示。」

家中展示過百件擺設,光想想要抹塵,已經不簡單,問她會否難打理?「打理難,亦不難,難是在家中所有事要自己做,例如有張紙在地上,如果我不撿起它,張廢紙會在地上一輩子,所以難就是什麼也要自己做,而且我有些強迫症,那個角度差一點點,我又去調校它;不難就是不做,不理它,尤其是兒子出世後,要照顧他,你可以不理他又得、很理他又得,我有時覺得已經理得他太多,不如去執拾下家中,但有時真的執拾不了,要看管他,就不執拾了。」
Monica曾任職銀行貸款部高層,充滿前途及錢途,她當時亦覺得自己是人生勝利組,不過兒子證實患有自閉症,完全改寫了她的人生,「因為讀書不錯,後來又入了一間很好的銀行,也很快晉升至信貸管理部經理,負責批貸款,是很開心的,後來就迎來第二個開心,我的兒子出世,這不是一個計劃,我也開心迎接這個意外,但他出世後,一歲零三個月就確診了他是自閉症,也是難與不難,難就是不理,但我做不到,我想自己照顧他,就辭掉工作去帶他,我其實最初是希望改變他,希望可以令他康復,但最終也沒有康復,反而是我改變不了他,但他改變了我。其實老公在我人生中有很大作用,他是我的祝福,兒子確診自閉症後,他第一個反應是笑,他不相信『沒理由的,你又幾叻,我又幾叻,沒理由兒子會這樣』,他選擇不相信,我也不知自己是感性還是理性,總之我立即相信了,其實也不需要很長時間,就知道有問題,我們都是同一類人,所以結婚至今三十年,還在一起,我們會積極面對問題,不會逃避,所以兒子確診後便接受治療,沒有抗拒或嬲,當然不開心是有的。」

很多人都好奇,Monica是如何從事業女強人,變成家庭主婦,再變成畫家?她感激其母自小讓她學「嫁妝」,令她有機會受藝術薰陶,「我要將人生成功的部分,歸功於媽咪。媽咪很偉大,她很早結婚,爸爸也是很有水平的人,很多興趣,但不懂賺錢,他是一個二世祖,幸好有媽咪,否則我可能沒飯吃,爸爸也很早過身,媽咪要獨力去撫養我們,縱然環境不好,她也可以給予很多錢,讓我學音樂、學鋼琴及學畫畫,她的眼中女孩要有這些栽培,當作是讀嫁妝,將來不要讓人看低,一個有學識的人,除了讀書,也要有文化上的栽培,媽咪是很有遠景,我到今天都很佩服她,甚至我兒子,我也覺得是媽咪透過我去栽培他,如果不是我媽咪,我也不會畫到畫,教到兒子鋼琴,但話說回我,我們也有糾結,我媽咪接受不到我兒子有自閉症,她就選擇不接受、逃避,幸好我有一個繼父,爸爸過身後,媽咪改嫁給一位外籍人士,他是一個美國人,是一個非常好的人,他好像一個中間人般,將兒子、媽咪和我,連在一起,他經常說『自閉症有什麼大不了,健健康康,會行會走,幾好呀!』我有媽咪、繼父及丈夫,是我最大的祝福,加上兒子,令我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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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子莫梓源上月以自閉症青年鋼琴家身份,聯同多位音樂名家,在香港新世代藝術家協會的音樂慶典上表演,她形容跟兒子相處每天都是挑戰,「兒子喜歡表演,很喜歡彈鋼琴,藝術家及鋼琴家就談不上,他是很努力去表演,我也希望多些機會走出來,讓大家看到其實一個自閉症小朋友都做到的,他們也可在台上發光發熱,到今天問我,他學鋼琴難不難,其實很難,兒子七歲時學鋼琴,當時手也沒有力、坐不定、也不會看樂譜,他的眼及手是不協調的,很多時兒子都有情緒上的起伏,例如今天不喜歡我教他的彈法,他堅持自己的彈法,於是就要用水潑濕地板,要拿一桶水出來倒在地板上,整間屋水浸的,今朝為了這件事,我像做戲般,抱着他的腳說不要,其實每一日如是,過程很漫長,他令我變成一個更有耐性的人。我想讓其他家長感受到,仍然有希望,我不知道怎界定成功,如果要兒子康復才是成功,我沒有改變他的自閉症,我的確是失敗,如果成功界定為比較豐盛的生活,我覺得我是成功,因為他不是只懂吃飯,無無聊聊過一日的人,他真的能夠彈到隻歌,而且彈得不錯,可以感動到人,由不成功至成功,是很漫長的,每一日也有灰心及失敗的時候,跌倒就再站起來,因為我不站起來,我兒子更不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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