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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ll We Talk】魯振順四字回應曾志偉「後浪推前浪」論 不滿無綫不平等續約 | 向曾勵珍說對不起 影帝主演劇受山頭文化影響| 魯振順專訪

本地
2025.05.12
撰文:黃鑑江攝影:洪志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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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無綫主席許濤召開的藝員大會,原本宣布公司有盈餘,向藝員大派定心丸的喜慶事,卻因為魯振順當場的大控訴,激起電視圈千重浪。

以為這次專訪,這位有「TVB綠葉王」之稱的魯振順,面對着記者與攝錄機,未必太暢所欲言,怎料資訊量大得驚人!

【Shall We Talk】魯振順向無綫珍姐說對不起 大爆不平等續約細節 | 見證佘詩曼馮寶寶拍到崩潰 山頭文化致影帝劇集變炮灰 | 魯振順專訪

訪問中,魯振順回顧加入無綫三十多年,坦言自從邵逸夫爵士離世後,在不斷的改朝換代下,不同的減人工措詞都聽過……他更大爆因為公司的山頭文化而身受其害,一齣羅致影帝演出的劇集,卻因此得不到最佳的播放時段和宣傳,無聲無息地播映完畢……

作為圈中人,面對殘酷現實是意料中事,只好由接受到無奈,直至近年公司大幅減產致減騷,嚴重影響生計下,魯振順才不得已作出大控訴。

記者聽着魯振順吐苦水,只能說這個電視圈比現實更殘酷,更相信這種「不平等續約」個案,魯振順絕非冰山一角,只盼不會陸續有來。

要跟珍姐說對不起

這次訪問,魯振順提及「珍姐」(曾勵珍)的次數不下十次,這位大人物——現任無綫電視助理總經理(戲劇製作)兼執行董事——無論在公在私,都在魯振順人生中擔當非常重要的角色,只可惜,恩情始終敵不過被減騷、生計大減的殘酷現實所磨滅。

魯振順說:「我想藉這次訪問,跟珍姐說對不起!浪費了你對我的一番好意、愛護,是你帶我魯振順回無綫的,現在搞到今時今日這個狀況,其實我也不想……」

要聽懂這番話,首先回帶到今年三月底,無綫行政主席許濤跟過百藝員召開大會,有份出席的魯振順不知哪來的勇氣,在會上爆seed十分鐘,大鬧公司不平等續約、山頭文化等。

今天,他這麼說:「我何德何能說十分鐘?最多都是兩、三分鐘,還未說還騷、人工低等問題,已被人叫閉嘴,不准再說!」那位叫他收口的高層,正是珍姐曾勵珍。

事發至今個多月,現任無綫電視總經理(節目內容營運)曾志偉和珍姐可有約見他呢?「沒有,其實不止他倆,連樂小姐(樂易玲)也沒有,可能他們很忙,很多公事要面對。」

簽一份不平等合約

許主席不是說公司去年有盈餘,業務漸見曙光?「有盈餘是因為沒有開劇,上半年無綫只開了一部劇,就是《愛.回家之開心速遞》,難道下半年繼續不開?開劇是燒銀紙,不開反而有錢賺,卻因此令很多藝員同事,包括我都是under騷(工作量不夠)。今年公司開始跟我們談續約,減騷錢外,更要還騷,對此我是非常極之反對,因為錯不在我,我沒推戲、沒遲到、沒曠工、沒影響拍攝制度……真的迫到牆角了,他們要我簽一份不平等合約(要還二十個騷外,更沒有底薪月薪),我問『請問你們會否安排我入劇組?』對方只回覆『沒有』、『不知道』。那我怎能不徬徨?若果一年不開劇,不給工作,我真的吃西北風!我要交租,燈油火蠟都要錢,我身邊也有老伴(女友Julie),我都要養她,雖然現在大部分都是她養我,始終我是男人,都要養對方吧!」

最令他大惑不解的,明明公司有人不用,卻對外宣稱不夠人用,「是否很奇怪?我不想阻礙人家發財,你又要請外面的人來拍攝,那些都是錢來的,為甚麼不消耗已簽回來的藝員騷約呢?我做了無綫這麼多年,近幾年發生很神奇的事——開始要自己check騷(計算自己幕前出現時間),很神奇是吧!我真的覺得自己做到老學到老,很感恩無綫讓我學到這回事!」

無綫是生母亞視是養母

誠然,魯振順也非省油的燈,今年已經年屆六十七,是無綫老臣子之一,前後服務逾三十年,當初入行,也因無綫給予的「神奇感」而開始電視生涯。魯振順的父親是海員,媽媽是女高音,二人皆熱愛音樂,他自細耳濡目染下愛上唱歌,其後參加了香港兒童合唱團,一九七二年無綫開拍一套名叫《樂韻雛聲》的電視劇,除了選用他初次入團的真實故事變成劇本,更由他本人飾演。

「第一次接觸電視台拍攝和生活,那種感覺真的很神奇,開始發明星夢。」中六那年,他報讀無綫第八期藝員訓練班,畢業後演過《上海灘》與《千王之王》等劇集,戲分雖不多,角色名字還是有的,做了四年多,跟當時主管不咬弦,於是決定離開這個「生他」的大家庭。

「如果無綫是『生母』,那亞視可以話是我的養母,非常感恩我的養母,給了我很多機會,也養大我成人,如果沒有這個養母,我今天也應該在演藝圈消失了。」

在亞視做了十年,也見證了他人生最高光的時刻。「最高光時刻?應該在亞視吧,擔演的全部都是主要角色,雖然外界總說亞視沒有人看,但總有人看的,尤其在內地,據講當年《武則天》北京播映,正值過年時間,街上沒有人行的,很多人都去屋企有電視的地方追《武則天》!我們亞視很多演員在華南沿岸一帶很受歡迎,每次登台反應都很好,最好玩的時候,也賺得不少錢。」

其後有班新主管入主當時的亞視,魯振順感到是時候離開養母,於是走到台灣,參演了由林福地導演拍的《廈門新娘》,第一輯反應大好再添食第二輯,難怪他說:「回頭再看,魯振順得到機會也不比别人少,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吧!」

在台灣五年後返港,某次在舞台劇的後台遇見珍姐,她原是來捧其他人場,一看魯振順便問他有沒有電視台合約在身,當時孑然一身的他,當然說沒有。「她即說『你想不想過來?不過,都要監製肯起用才可要你的!』之後多得添哥(李添勝)賞識,是他讓我這個魯振順回來拍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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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爵士一走無綫變了

一九九五年,魯振順回巢無綫,李添勝監製的《神鵰俠侶》、《笑傲江湖》;潘嘉德的《刑事偵緝檔案II》、台慶劇《天降奇緣》(全都屬珍姐旗下的監製),他都有份參演其中。這三十年來,每年平均有六至七部劇集在手,雖然戲分不多,但山大斬埋有柴,再加上登台賺到不少「能維生的外快」,就算經歷過無綫不同的朝代,見證過改朝換代的處事作風,他也從沒有見異思遷離巢之心。

「其實自邵爵士走了,一切開始變了,整個台變成另一樣東西。首先變的是人工,開始轉制減人工,不論你是阿姐還是資深,一把間尺一劃,每個藝員都不可過這條綫,即是全部都要降薪!」

二੦一一年,王維基開辦HKTV向無綫和亞視藝員進行挖角,本來沒「跳槽」之心的他,沒想過自己竟然也受牽連,「居然有九個月時間沒接到工作,我走上藝員科問個明白,你知道我第一句話聽到的是甚麼?對方竟說『你不是過王維基嗎?』我立即反駁『你們很想我過去?』她自知說錯話便說『你不是正在拍《大太監》……』其實《大太監》已拍竣一段時間……」

魯振順立馬上去找珍姐,對方安慰他:「不用擔心,知道不是你的問題,我會幫你處理。」他續說:「果然,說完之後,所有工作都回來,還做到爆騷,所以每一個訪問,我都會非常非常非常感恩珍姐。」

他安守本分服務無綫至今,然而翻查資料,今年播映他有份參演的劇集,如《富貴千團》和《奪命提示》,已是兩、三年前的製作……面對製作不斷減產、港劇正步進危急存亡之秋的無綫,難怪他只好身先士卒,作出大控訴。

「以前簽約,他們都會經常說『幫幫忙,現在公司環境不是那麼好……』我還說好,沒所謂,先頂住,希望環境好,大家就好……然後我一年一年幫你們續約,你們卻一年一年不斷減我薪,現在我很困擾,好多時是因為政策錯誤、投資錯誤,不是我們這班演員的問題,到頭來都要我們幫你們抵銷,好像有點兒那個!」

魯振順不是不願意共度時艱,只是當你發現「忍一時只激親自己,退一步還益埋人哋」,魯振順心灰意冷到一個點。

《神耆小子》無聲無息

雖然這行看似風光,是萬千星輝的電視圈,實質是一門要不斷內耗,有苦自己知的行業。「這一行真的燃燒生命,年輕時很拚命,可以幾天幾夜不睡覺,就連小便都忍着,久而久之,慢慢老去,病痛就會浮現出來,就連我近年都出現前列腺問題!」

魯振順說,以前拍劇存貨不多,大多看即時觀眾反應後趕拍趕出街,戲分多的演員更首當其衝,他記得拍亞視《武則天》時,與他心愛的「小小偶像」馮寶寶合作,她做皇后他做皇上,外景接廠景,幾日幾夜沒得睡,經常聽到馮寶寶在廠內大喊:「你讓我們睡覺」、「我們是人來的、要吃飯、要睡覺……」魯振順說:「其實真的很慘,藝人鏡頭前看似很精靈,鏡頭後立刻恰一恰,爭取時間充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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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首位三屆視后佘詩曼也不能倖免,魯振順見證她拍攝《碧血劍》時,因筋疲力竭在外景場地爆喊,「當年她剛競選完港姐,見過她坐在員工車上大哭,我便上前問原因?她說好累好辛苦,劇組又不讓她睡,因為她是主角,我也只好安慰幾句,加上她當時演技不獲贊同,聽到很多難聽說話,她所承受的壓力有多大,其實她是一個非常勤力的演員!」

除了燃燒生命、內耗自己,這行少不免要懂埋堆的藝術,即使在一家公司也有不同派別的山頭文化要適應,這次魯振順為大家道出箇中內情。

「山頭文化影響非常大,你不是我的人,我不用,你要用這個人的話,我便搶……你要上劇(劇集出街),如果並非我的『家庭』,不會得到黃金時段,宣傳費也不會給那麼多。如果這些事被董事局知的話,不會很麻煩嗎?我養你們一班人替我賺錢,竟然因私己之欲,在這裏分黨分派,原本可賺錢的劇都搞到黯然無光,無聲無息播映完就算。」

魯振順以二੦二四年播放的《神耆小子》為例,有份參演的他,不明白為何這部劇會被安排放到晚上九時半時段(一般黃金時段為晚上七時至十時)。「早兩年,影帝Kent哥(鄭則士)回來無綫拍了套《神耆小子》,之前播的劇集收視都偏低(約十五、六點),但《神》一播就升至十九、二十,公司不懂得去吹捧一下?給我們多些平台去宣傳,竟然隻字不提就這樣播了,影帝難得來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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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沒有無綫

誠然,不能跟以往四十點收視的盛世朝代相提並論,但作為局內人愛之深責之切,面對這局面又怎能不氣餒?「都不關我事了,只是覺得很可惜,原本這艘『船』只是有少少問題,仍有機會可救回來,但沒人利用,就這樣白白浪費;加上我都叫半退休,這件事之後,很多內地朋友打電話叫我北上發展,唱歌、主持節目和帶貨直播。」

如何看待無綫日後發展?「之前有人說過『長江後浪推前浪』(曾志偉向傳媒回應魯振順事件),其實我都想問,請問有多少個後浪?都後繼無人,不止我們電視台,連電影都是!」

魯振順語重深長,希望無綫能珍惜為自己打仗的人。

「邱德根先生(前亞視主席),是全行公認最孤寒,但大家可有聽過亞視的藝員投訴過人工低?沒有!因為他知道不可以養餓兵,珍惜為他打仗、生財的人!所以我也希望無綫明白『朝廷不養餓兵』這句話,如果每個台前幕後臉無人色,面黃骨瘦的在熒光幕上出現,我想觀眾都不喜歡看。不是說要很飽很飽,起碼給個溫飽,讓大家可安心全程投入去做工作,不是邊拍邊考慮明天怎樣交租!這樣又怎為無綫這個電視台賺錢、打仗,所以希望上面高層關注一下!」

最後,魯振順說:「無綫是屬於我們香港市民的電視台,很多是從我們小時候看到大,陪我們成長的。其實已經沒有了亞視,不想再沒有無綫!」

場地:COSMOS@red mr(銅鑼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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